薛凌无奈低笑:“如果你们都决定了,那我也只能同意。”
本来她在养猪场有六成的股份,后来规模扩大,她却无法去帮忙管理,所以只能将股份稀释剩下四成。
她虽然是大股东,可另外两户人家才是真正做主的,毕竟这些年忙活的人都是他们。
“这些年来,都是你们在管理猪场,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只负责收钱。你们如果都打算退下来,那我自然也只能同进退。我这边实在抽不出人手去顶替或盘下来。”
金花嫂子苦笑一声,叹气:“凌凌,咱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一直好好的……说实话,我和老刘先提这样的事,脸上热辣辣的,燥得慌。”
薛凌温声:“别这么说,你和刘小雨大哥也都五十多了,都到了退休的年纪。眼下孩子们都大了,成家立业了,你们要退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凌,谢谢……俺起初总害怕你会不同意。其实,现在猪场的活儿都是雇人在干,俺和老刘根本就不用自个动手,没什么干不动干得动的担忧。偏偏家里由不得我们做主了!俺和老刘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是为了这一群小崽子们!小崽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本来该是我们嘻呵呵的时候,谁知娶了媳妇都忘了娘,现在啥事都听媳妇的,哪里肯听俺一声劝!
说到这里,金花嫂子哽咽起来。
——他们的日子都不差,有别墅有好车,却都还盯着俺和老刘的口袋看。俺和老刘忙碌了大半辈子,也就城里那么几套房子,还有这个猪场。他们看不上那几套房子,就一味儿盯着猪场,非要缠着俺们分家。都说树大分枝,俺和老刘还是能理解的。只是这猪场不是俺们一家子的,是三户人家的。俺跟他们说了,可他们都还是不听,非说卖了收三成钱,分给他们。
薛凌听得微微皱眉,问:“金花嫂子,老刘怎么说?”
——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哪里忍得了!指着两个儿子骂了又骂,气得这一阵子都没睡好。俺叹气擦眼泪,他也一个劲儿气呼呼。俺想,再这样下去也不行,还是卖了,把钱分了,俺们也解脱了去。老刘气得不行,说待不下去,要去帝都给你打工看门当保安,不想在这边给年轻人气。以前吧,总觉得儿子们老实巴交也好,老老实实干一份工,加上俺和他爸攒下的这些钱和房子,够他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没想到啊……娶了媳妇后,一个比一个没用,啥事都听儿媳妇的,俺和老刘被气得要死!
薛凌忍不住问:“那你们都做好最后决定了?”
——是,本来我弟他们老两口不怎么肯,后来我两个儿媳妇上门吵架,搞得闹哄哄的。他们就算不肯,也不想掺和小辈们的家务事去,只能点头答应。俺是老实人,不想跟她们两个吵,跟老刘一样,都只是骂自个家儿子没用。老刘和俺都被烦透了,不想再闹下去,只能答应她们跟你商量。
薛凌听罢,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同意了。”
他们一家子闹哄哄的,根本没精力和精神打理好猪场。本来设备和经营模式没跟进,也没学习引进新模式,猪场这些年的经营情况都没什么进步,加上管理者无心无力,那就更不可能干得好。
与其未来亏钱,还不如趁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急流勇退就此打住。
金花嫂子听到她答应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安静了片刻后,竟低低呜呜哭起来。
——凌凌,还记得老刘给你借钱办猪场那会儿,你也是痛快得很……现在一晃眼快二十年了,俺真的是很舍得。这十几年来,猪场给俺们两户人家带来丰厚的利润,也让俺自信许多。俺以前就懂一点儿手工活,懂得干家务活儿。想不到办了猪场后,一年年收入都好得很。猪场让俺有能力养家糊口,让俺能帮上老刘,甚至还敢在他面前说大话。本以为俺们老了,还能靠着猪场过日子,谁知现在还没老,猪场却要拱手盘给其他人……俺心里头那个不舍啊!
薛凌听得心头一阵阵难受,低低叹气。
“嫂子,您别难过了。猪场的地方那么大,猪那么多,卖完还是能有一大笔钱的。我和刘小雨大哥是老朋友,跟你是老搭档。我今天仗着这两个身份,冒昧跟你们提个醒。这一笔钱不能都分给儿子们,可以分为三份,儿子们一人一份,你和老刘一份。刘大哥他年纪已经大了,装修活儿太繁重,已经不适合他去干。如果没了猪场,你们会没收入。靠自己容易,靠别人难,即便是亲儿子,也会有不自由不自在的地方。手头上多少有些钱,心里多少能有一些安全感。”
——谢谢!老刘早些时候也跟俺这么说。他没说得那么仔细,不过俺知道你和他都是一个意思。你们说得对,俺会这么打算的。猪场是俺们一块砖一块砖搞起来的,十几年心血啊……俺不会全部放手的。俺和老刘才五十多岁,接下来要吃要喝要养老,怎么也是需要钱的。
薛凌放下心来,低声:“行,别伤心了。等找到合适的卖主,价格也不错,你们就做主卖了吧。我这边挺忙的,没法过去,你们去安排就好。我和你们合作这么多年了,相信你们能处理好。帝都现在已经是秋季,天气没那么闷热,你们忙完这件事后,不如来帝都旅游散散心,趁着还年轻走动得了,多出去游玩。我们搬家了,地方还算宽,欢迎你们随时过来做客。”
——谢谢凌凌!老刘以前忒喜欢帝都,现在还总念叨那边很繁华。俺也念了十几年要去,可惜总是走不开。等猪场卖了空下来,俺就和老刘过去,非去一趟不可。
薛凌又安抚她几句,才挂断通话。
后花园里,三个老人坐在昙花边,低低聊话喝水,时不时传出笑声。
程天源从前院走来,手里多了一壶热水和一包茶叶。
“刚才爸让我打电话给之澜叔,让他也过来赏花。之澜叔一口答应了,说下楼打车过来,让我们等着他。我去煮多一壶水过来。怎么?聊完了?什么事聊那么久?”
薛凌苦笑摇头,将金花嫂子刚才说的话慢慢说给他听。
“俗话说的‘人多口杂’,应该就是这个理。人多了,异心多,想法就容易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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