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肖祚和方苞带着人马走上了句注山。
句注塞中点燃了几十堆篝火,从阴馆城逃出来的百姓还有许多滞留在山上不愿离开。在他们看来,句注塞有许多汉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战之后,一定可以帮助他们夺回城池。鲜卑人败走之后,他们马上可以就近回家,省得来回跑几百里路。
肖祚和方苞打马上山,惊喜地发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徐茂公等人。
“徐先生……”肖祚飞身下马,欢呼着跑了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就到了。”徐茂公笑道,“由于军情紧急,我们担心耽误事情,所以日夜赶路,总算提前了一天。前面战况如何?”
“主公一到马邑,立即命令我们弃守四城,全线撤退,现在已经撤到阴馆城了。”肖祚笑道,“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们解决了粮草和武器问题,立即可以打一下鲜卑人。”
“李将军这么说的?”徐荣高兴地问道,“要在句注山打一战?”
肖祚嘿嘿一笑。
方苞微微笑道:“主公让我们继续撤,一直撤过句注山,但有人送上门来让我们打,我们就不能不打了,你们说是不是?”
“鲜卑人在哪?”徐荣叫道,“在哪?”
………………
叱干野望着黑漆漆的句注山,犹疑不绝。
“大帅,斥候回报,句注山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但发现了大量的火堆,而且还是温热的,显然不久前山上曾有大量人马驻留过。”小帅其连鹰禀报道,“大帅,我们要不要现在上山?”
叱干野摇摇头,说道:“就地驻扎,等天亮再说。”
叱干野率领骑兵抄小道赶往句注山,为了隐蔽行踪,叱干野特意减慢了行军速度,几个熟悉路途的匈奴人带着他们穿行在山野之间。
汉军的斥候立刻发现了他们。
肖祚接到斥候的禀报后,一边命令部曲加快行军速度,一边把消息迅速送到了阴馆城。
李翊和部下听说鲜卑人悄悄偷袭句注山,都很吃惊。
“我太大意了。”李翊心有余悸地说道,“鲜卑人如果用两到三万人直接插到句注山,我们就被包围了。我太大意了。”
“鲜卑人应该考虑到我们会重兵防守句注山,以保证中原的安全。”刘伯温说道,“他们怎么知道句注山上没有防守部队?难道消息泄漏了?”
“大概还是我们退得太快了。”穆桂英说道,“马邑城我们连守都不守,就直接放弃了,给鲜卑人的感觉就是我们除了逃跑以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迎敌了。”
“鲜卑人大概认为我们的援兵尚未赶到,目前在雁门郡的兵力只有嫂夫人的两万铁骑,所以才想到派一支奇兵占据句注山。”张飞指着地图说道,“占据了句注山,鲜卑人堵住了我们的退路,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张杨和徐荣的大军今天赶到句注山,我们就没事。”李翊摇头说道,“我应该更稳妥一点,在四城多守一天。”
徐达笑道:“主公似乎多虑了。鲜卑人只派一万人去袭击句注山,可见他们心存疑虑,用兵不坚决,对占据句注山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另外,主公让肖祚的斥候营和方苞的五千步卒先到句注山,本来就有让他们坚守咽喉要道的意思,主公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失策。”
“我认为凭肖祚和方苞的几千人马,利用地形优势,居高临下,迎战鲜卑一万骑兵根本不成问题。”
李翊想了一下,对徐达说道:“你带着本部铁骑,从北门杀出,再由东门杀回,不要恋战,冲营即可。”
“铁骑冲营之后,必将吸引鲜卑人的注意力。”李翊望着张飞、张白骑、穆羽说道,“你们三个率部从西门出城,连夜赶往句注山支援。”
徐达和张飞等人躬身领命。
“子义,你和李勋、李琼三人带上亲卫营,跟在翼德后面赶到小口山。”李翊看了一眼太史慈,笑道。
小口山在句注塞北方五里之外,是从阴馆城南下句注塞的必经之地。因为山口狭窄,故而得名。
“谨遵主公之命。”太史慈会意一笑,出门而去。
………………
鲜卑士兵半夜才赶到阴馆城的北门,大家非常疲劳,也不扎营,纷纷席地而睡,结果遭到了幽州铁骑的迎头痛击。
鲜卑士兵虽然来不及迎敌,但翻身上马逃跑却非常迅速,大家一哄而散,转眼间冲进了黑暗。
幽州铁骑跟在逃兵后面,穷追不舍,旋即杀进了东门外的律日推演军中。
阴馆城外号声连天,杀声四起。
蒲头和秃发匹孤以为李翊带人袭营,急忙集结大军准备迎敌。
徐达看到鲜卑人逐渐稳住阵脚,立即指挥大军斜冲而过,调头返回了城内。
“想死也不用这么急吧,还要不要人睡觉了。”律日推演光着上身骑在战马上,看到蒲头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
………………
清晨,句注山沐浴在淡淡的雾霭之中,犹若仙境。
叱干野指挥大军迅速向山上移动。其麾下小帅库狄木带领两千人穿行在树林中间,沿着平缓的山坡纵马狂奔。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猛烈,士兵的叫喊声越来越高昂。树林里的鸟儿受到惊吓,惊惶失措地飞到半空,四下乱窜。
“兄弟们,加速,加速,冲上山顶,冲上山顶……”库狄木神情兴奋,一手举盾,一手高举战刀,频频回首狂呼。
突然,前方树林中传来密集的战鼓声,鼓声威武而狂野,响彻山野。鲜卑人骇然心惊,抬头前望,但见满天长箭呼号而来,再也看不到湛蓝的天空。
此时进退无路,唯有冲杀。
“兄弟们,杀上去,随我杀上去……”库狄木高举盾牌,纵声狂呼。
鲜卑士兵们毫无惧色,同声呼应:“杀上去……杀上去……”
“急速……急速杀进……”库狄木声嘶力竭,状若疯狂,打马急驰。
“咻……咻……咻……”
无数支长箭发出惊心动魄的厉啸,带着血腥的杀气从天而降,犹如下雨一般顿时将迎面飞驰而来的鲜卑人射倒了一大片。
惨嚎声,叫喊声,战马的嘶鸣声,长箭钉入树干的撞击声,箭簇钻入**的撕裂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嘈杂而凄厉。
库狄木的坐下战马连中数箭,惨嘶几声后一头撞到树上倒地死去。库狄木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藏身树后,躲避一阵猛似一阵的箭雨。
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中箭倒地,看到树林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库狄木几次试图冲出去抢救伤兵,但都被密集的箭雨射了回来,气得他咆哮不止:谁说这里没有汉军,谁说的?老子要活劈了他!下马,都下马,不要冲了……”
随后跟进的鲜卑人根本听不到库狄木的叫喊,他们看到惨烈的战场,看到倒地死去的战友,冲杀得更加疯狂了。
长箭在呼啸,骑兵在冲杀,死亡在继续,鲜血伴随着一个个消失的生命流淌在料峭的寒风里。
叱干野站在远处的山头上,神情严峻。
“豪帅,句注山有埋伏。”小帅库狄树是库狄木的孪生哥哥,他看到自己的弟弟陷进了险境,急得连蹦带罚,恨不能立即冲上去支援,“豪帅,赶快下令,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叱干野迟疑不决。他不知道勾句注山有多少汉军,他不敢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开玩笑。一旦树林里有几万汉军,他带着剩下的几千人贸然闯进去,其结果必定全军覆没。现在大帅的大军在阴馆城下,只要自己派人回去报信,支援的后军马上就会赶到。这样,自己就无需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强攻句注山了。
但是,汉军留在句注山以北的人马非常少。同时,也没有消息说汉军的援军已经到了这里。眼前的敌军是不是只有一队人马呢?
库狄树焦急的叫道:“豪帅,快下令啊,快啊。”
“好,你带人再去试一次。”叱干野朝后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如果敌人太多,立刻撤回来。”
库狄树带着两千铁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他们吸取了第一次冲锋的教训,到了树林之后,立即下马,依托盾牌和树林的掩护,迅速接近了血肉模糊的战场。
第一批冲进树林的两千铁骑几乎全部被射死了,残存的两百多人跟在库狄树和库狄木的后面,气势汹汹地继续向前冲杀。
冲出树林,是一片距离五十多步的开阔地带。在对面的树林里,霍然站着一列列全副武装的汉军士卒。
怒火在瞬间爆发。鲜卑士兵就像被激怒了的狼群,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珠子,高声怒吼着,奋力狂奔。
“吹号,吹号,告诉豪帅,我们发现汉军了……”
“射……”
……
随着方苞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蝗,鲜卑人再次淹没在了密集的箭雨里。
叱干野听到前方树林里的号角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大声下令道:“走,我们杀过去……”
他活踢马腹,率先发动。六千铁骑紧随其后,在低沉的号角声里,像排山倒海一般咆哮起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徐荣举起战刀,磕了磕自己头上的铁盔,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吼:“兄弟们,杀……啊……”
一时间吼声如潮,汉军刀斧兵冲过了弓箭兵,越过了盾牌兵,像潮水般冲向了鲜卑人。
双方短兵相接,立时展开了血腥厮杀。
激烈的杀伐声顿时冲天而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