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关西,弘农郡。
西凉军和北疆军在烛水河两岸展开了血战。
岳飞在烛水河东岸架设了三十台抛石车,布置了七百台武钢战车、五百台弩炮,安排了一万两千张强弓。在长约五里的战场上,密集的矢石把西凉军打得抬不起头来。
西凉军的武器也非常精良,弩炮、强弓的数量都比北疆军多。但面对北疆军的车阵和威猛无敌的抛石车,渡河成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偶尔也有骁勇的前锋队杀上对岸,但越过车阵之后,他们随即失去了己方弓箭的掩护,被列阵于车阵后方的北疆军杀得片甲不留。
烛水河上到处都是漂浮的死尸,木筏和木船的碎片随处可见,间或也有几声呻吟和哭喊从堆满尸体的河堤下传来,凄惨的声音随着呼啸而肃杀的寒风传出很远很远。
战场后方,数不清的民夫在兵曹营将士的指挥下,组成了几百条长龙,井然有序的忙碌着。有的驾驶着马车,给战车营运送石头和弩箭,有的肩挑背扛,给前方将士运送各类武器。同时,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民夫抬着阵亡将士的尸骨和大量伤员一路飞奔,更多的民夫驮运着损毁的武器和收集的敌方箭矢向后方大营而去。
在大营里,阵亡将士经过登记后,立即就地掩埋。伤员经过初步处理后,急送弘农大营。损毁的武器要回收再利用,敌方的箭矢尚是完好的则立即分门别类,分送到不同的军队里。
岳飞在一帮亲卫的簇拥下,缓缓穿过大营,向战场走去。
常遇春、李忠和李义接到禀报后,各自从战场上急速赶来。
岳飞和三人寒暄一番,然后指着烛水河方向问道:“今天牛辅攻了几次?”
“上午攻了三次。”李忠回答道,“过了中午,大概还要攻三次。最近几天,西凉军的攻击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猛烈了。”
“天气越来越冷,如果牛辅决心要在大雪来临之前打到函谷关,那下个月的战斗将非常激烈。”常遇春疲惫的摸摸脸,勉强笑着说道。
岳飞点头道:“十一月下到十二月初,河水会冰封结冻,西凉军可以如履平地,迅速越过烛水河,直扑弘农、渑池。”
他看看三人,猛地挥动手中的马鞭,一脸慎重的说道:“十一月对我们来说是个关键,所以我们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在这里坚守到十二月。从下月初开始,组织兵力展开反击。”
“反击……”李义迟疑了一下,问道,“岳将军,我们兵力不足,无法从正面强行击退西凉军。而且,如果我们展开反击,大军的伤亡……”
“局势有变化了。”岳飞微微笑道,“主公来信,袁绍和公孙瓒已经产生矛盾,两人近期内可能决裂。现在冀州各部正按照主公的命令,迅速向邯郸集结。估计十一月中的时候,北疆军将和公孙瓒展开激战。”
常遇春、李忠和李义三人非常意外,他们互相看看,惊喜地问道:“这么快?冀州这么快就要开战了?”
“我也很意外。”岳飞笑道,“冀州打起来之后,袁绍的注意力将很快转向洛阳,所以,豫州要立即让给袁术。”
“我已经下令荀攸和穆顺迅速撤出阳翟城回洛阳。原来驻防洛阳的黄忠则率军赶到函谷关会合张飞。张飞一到,我们就展开反攻。”
“现在把豫州让给袁术,是不是早了一点?”李义说道,“我们打冀州需要一段时间,同时还要防备袁绍和公孙瓒突然联手反击。如果袁绍出尔反尔,再度和公孙瓒联手,李靖的大军势必会陷入粮草尽绝的险境。因此今年春天我们从南方郡县购买的粮食能否安全送达北疆,将直接决定着冀州战场的胜败。过早把豫州让给袁术,把通往北疆驰道的控制权交给袁术,对我们来说,存在着很大风险。”
“袁术现在的力量相对弱了一点,尤其孙坚被我们击败后,他后继乏力,无法同时在豫州和荆州两个战场上作战。”岳飞解释道,“如果袁术被袁绍和刘表前后夹击,迅速败亡,北疆就面临被董卓、袁绍和公孙瓒三面围攻的危险。现在把豫州让给袁术,可以给他充足的时间扩展实力,而他能迅速扩展实力的先决条件就是洛阳的稳定。如果洛阳被董卓占据了,他还怎么扩展实力?从这一点出发,袁术在实力没有得到扩展,刘表这个后顾之忧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肯定要和我们搞好关系,指望我们把董卓拦在关西。”
岳飞看看三人,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只要我们挡住董卓,粮食就会安全送到北疆。这个时候,袁术绝对不敢激怒我们。”
常遇春三人连连点头。
“我们展开反攻的目的,主要是想吸引董卓的注意力和西凉军兵力。董卓一旦得到我们和公孙瓒在冀州打起来的消息,必定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兵河东。”岳飞继续说道,“大家想一想,如果董卓以一部分兵力把我们牵制在关西,一部分兵力攻打河东,一部分兵力南下武关攻打袁术,京畿一带会是什么局面?”
“袁绍会毫不费力地拿下洛阳、豫州,甚至荆州。”常遇春说道,“袁绍有各地州郡力量的支持,实力不可小觑。”
李忠皱眉道:“袁绍拿下洛阳,直接面对董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袁绍占据洛阳后,依托洛阳东、南方向诸多州郡的支持,实力会骤然膨胀。”常遇春摇头道,“袁绍有了强悍的实力,首先可以联手北疆击败董卓,然后再和北疆对垒,在拯救和稳定社稷这个大前提下,北疆将非常被动。”
“伯仁你说得对,但那是将来的事。将来的事,谁能预测得到?”岳飞望着常遇春赞道,“现在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西凉军拖在关西。袁绍能不能占据洛阳,我们不管,我们只要能拿下冀州,彻底解决困扰北疆的危机,这一仗,我们就算打赢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占据洛阳?”李忠指着关东方向说道,“洛阳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岳飞看了看李忠,说道:“目前我们没有两面作战的能力。而就如主公所言,如今的洛阳对于我们北疆来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主公还告诉我,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如果能够以放弃洛阳,换来我们北疆在整个战局上的优势,为什么不可以放弃洛阳呢?”
岳飞笑道:“当然,如果冀州能够迅速拿下,而洛阳还在我们手上,那我们当然不会放弃洛阳了。”
岳飞话音刚落,猛烈的战鼓声突然冲天而起,声震天宇。
众人齐齐抬头看去。远处的战扬上,旌旗飘扬,吼叫声犹如阵阵春雷,此起彼伏。所有行色匆匆的民夫们忽然调转身形,不约而同地向着大营方向潮水一般呼啸而退。
兵曹营的将士们在人群中一边策马飞驰,一边纵声狂呼:“开战了……前方开战了,大家撤下去……撤下去……”
“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前方犹如山崩地裂一般四处炸响,天地骇然变色。
紧接着,一片片黑色云朵冲上了烛水河上空,巨大的厉啸声撕开了天幕,让人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血雨腥风霎时从天而降。
一个都尉骑在一匹火红色的枣红马上,高举血红色的令旗,沿着抛石车阵打马狂奔。
一架架巨大的抛石车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嗜血猛兽,低声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趴伏着,等待着发出最凌厉的致命一击。
每一架抛石车上都已经放上了一块重约三十到五十斤的石头,近百名拽动绳索的强壮民夫手握粗重的麻绳,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高举令旗的掌旗兵,蓄势待发。
持旗都尉纵声狂吼:“兄弟们……准备发炮……”
抛石车是抛射石头的,所以战车营的将士们都亲昵地称之为石炮。站在炮车后方指挥发射的什长们看到都尉巡阵,非常兴奋,一个个放声高呼:
“待发……”
“一切准备妥当……”
“开始轰吧……”
……
持旗都尉猛地拉马直立而起,竭尽全力挥动令旗,振臂狂呼:“放……放……”
所有令旗在瞬间一劈而下,掌旗兵们一个个怒睁双目,舌绽春雷:“放……”
在数千民夫惊天动地一般的吼声里,三十块巨大的石头块带着风雷,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飞冲天。
“杀……”
岳飞望着巨石一路撕开箭幕,撕开黑云,怒吼着,咆哮着,以泰山压顶之势呼啸而去,不禁心神震撼,热血沸腾,大声道:“走,我们去看看……”
李义急忙阻止道:“岳将军,你公务繁忙,还是先回大营吧。”
“哈哈……”岳飞一鞭抽到战马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疾驰而去,“走,兄弟们,到战场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