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段傲阳的面色才好了很多,扶着林绯叶登上马车,才叹了口气,一脸轻松的模样。
林绯叶见此,有些好笑地道:“今日总算见识了你们朝中大臣平日里的争论,真是唇枪舌剑,尔虞我诈,脑子慢的,恐怕听都听不懂。”
“嘿,朝中论事就是如此,牵扯各方的利益,谁又愿意后退半步,反正本王已经习惯了。”
段傲阳笑了笑,旋即有些感慨的看了林绯叶一眼,道:“今日倒是多谢你了,你是如何知晓段子离的阴谋的?”
“是繁星告诉我的,你刚走没多久,繁星就急匆匆的来府上通知我,我才知晓太后既然和离王敢如此大胆。”
林绯叶说着,就面色一冷,旋即道:“还有皇上,我去寻你时,他竟然将我拦在了外面,故意拖延,幸亏后来碰到熟路的人。”
段傲阳面色有些阴郁,重重叹了口气,又是一阵沉默。
林绯叶知道段傲阳心头不痛快,想了想,抓住段傲阳的手,道:“还在生气呢?”
“谈不上生气。”
段傲阳摇摇头,呼了口气,懒腰抱住林绯叶,将头靠在林绯叶肩上,语气有些沉闷地道:“本王只是没想到皇上对我成见如此之深,真是有些心寒。”
林绯叶任由段傲阳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苦笑道:“谁又能料到他们如此大胆,这次恐怕不止是你,很多大臣都会很失望。(.. )”
“是啊,接下来将会不知有多少阿猫阿狗的会跳出来。”
段傲阳重重叹了口气,道:“昔日我年纪最小,皇兄一直对我颇多照顾,哪怕后来他当上皇上,对我也同样极为信任,正因如此,我对他也一直很敬重,当今圣上,是我看着长大的,最初时我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只是后来,他长大了,或许是受太后蒙蔽,又或许是大臣怂恿,对我就一直有深深的防备。”
段傲阳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可那时大轩内外都不稳,我不得不擅自掌权,维持大轩稳定,皇兄给了我权势,恐怕也没料到,到了他儿子手上,我已经退不得了,退一步,大轩就完了,也就迫不得已架空了皇上,然而饶是如此,我也从未亏待过他,反而一直敦敦教诲。”
“我看出来了。”林绯叶轻声开口,以前她不清楚,可从最近两次段傲阳对段子琛的惩罚上看,段傲阳虽然在打段子琛,可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段傲阳似乎憋了很久,闻言身子动了动,道:“我从未想过要谋朝篡位,只是形势所迫,退一步就万丈深渊,不得不把持朝政,只希望皇上能快点成熟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皇上,到那时,他自然有本事有能力,将一切权势都从我手里夺过去,也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思。”
“可惜你心思白费了。”林绯叶叹了口气。这是第一次,段傲阳如此推心置腹。
“是啊,皇上心思长歪了,尤其是太后,野心太大,目光又短浅,如今竟然想毒害本王,真是愚不可及。”
段傲阳说着,脸色越发不好看。
今日发生的一切,确实极为恶心,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段傲阳已经死了之后,竟然还敢拿段潋月来做文章,这是让段傲阳哪怕死了,都名节不保,成为千夫所指。
“还好你发现的早,否则的话,还真不知会是何等下场。”段傲阳说着,面上也露出一丝后怕。
“你也没想到,太后会如此胆大妄为?我见你也一直不肯喝酒啊。”林绯叶有些好奇。
段傲阳摇摇头,道:“我之所以推脱,不过是处于谨慎罢了,但若是一再相逼,难免还是要喝的,太后占据大义,众目睽睽,哪里能推脱。”
“说的也是。”
林绯叶点点头,道:“今日确实很凶险,不过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在都过去了。”
“恩,希望以后朝上能安稳些吧。”
段傲阳叹了口气,趴在林绯叶身上,双目微微眯起,似乎很疲惫。
林绯叶知道,他这是心累,不由低声道:“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和清钰都会陪着你的,往后有困难,一起面对。”
“恩。”
段傲阳轻轻哼吱一声。
“话说,今日那个牧大人很有意思啊,还有刑部尚书傅大人,这两人,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
想到牧放和傅尚书那据理力争,时刻不放过打击太后的模样,林绯叶就暗自想笑,同时也有些佩服,不得不说,这二人无论胆识和魄力,都极为不凡,虽然不知在政务上能力如何,可那份狡诈,确实算得上是两员猛将,难得的是牧放的狂野和傅尚书的稳重,可以相互互补,一攻一守。
“恩,不过你别以为他们只会耍嘴皮子,其实处理政事的能力,更加不弱,尤其是傅大人,身为刑部尚书,处理案件,真的是公私分明,条理清晰。”段傲阳难得赞赏一下别人,看来是真的很欣赏对方。
林绯叶闻言,笑了笑,道:“只可惜今日人不多,没有发现你别的同党。”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段傲阳嘟囔一声,声音很轻微。
林绯叶知道,段傲阳恐怕是太累了,索性任由他休息,也不再打扰他。
车厢一阵沉默,颠簸的马车缓缓而行,不知不觉间,段傲阳已经呼吸均匀,一动不动,已经沉沉睡着。
林绯叶见此,内心暗叹,内心泛起一阵忧虑,段子离临走的那番话,她不知道段傲阳有没有听进心里,若是真的在意上了,深究起来,她重生的身份就彻底瞒不住了。
“也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得知我是重生而来的,会不会再继续相信我。”
林绯叶暗自腹诽,看着段傲阳的目光,同样极为复杂,她很想现在就像对方说清楚,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若有可能,她希望自己能亲口告诉对方,如今他们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她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此事,想必以段傲阳的见识,不会觉得她是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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