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清难得抬眸看了眼台上,纤薄的背影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有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倔强又固执的站在那里。
他又看了眼怀中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同样的倔强偏执,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决然。
宋延清的眉头难得一见的皱了起来。
易星就像是个演员一样配合着慕容念,脑子却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慕容念为何对她以及她爸易沐川的执念这么深,抢夺了易沐川的著作,如今还阴魂不散的围着易星转。
易沐川在外人眼中,是个十足的怪人,年少因为读不进书就早早的步入社会。人生困顿之际,是文学拯救了他。
自那以后,他就开着一辆二手皮卡满大街的卖花。时间长了,就和卖东西的商贩一样,有了固定摊位。
他每天捧着本书,坐在地上,一看就是大半天。
后来认识了司徒民,他看上了人家那一大车的旧书,成天跟着人家的旧书摊走。久而久之,两人就搭伙过日子了。
再后来,周笑冰逃到华国,和他谈了个浪漫到不行的恋爱,生下来易星,又分手离开了。
易星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也跟着易沐川出摊,慕容项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一张阴柔的脸上随时挂着新鲜的伤,见到易沐川,转身就跑掉了。
有一次易星看到一群不良少年在群殴他,急忙回家找易沐川去救人。
慕容项浑身是伤,给他包扎时闷声不吭,就像是对生活没有了念头。
易星回想起那几年的慕容项,阴郁,愤世嫉俗,狭长的眼眸中皆是对世界的绝望。
后来,他带来了一个美丽的少女,穿着与摊贩们格格不入的华服。一笑,就捂着嘴巴,优雅到了骨子里。
她就是慕容念。
后来虽不常见,但是慕容念每一次来都亲热的叫着妹妹,对易沐川也尊重至极。
易星思考了许多年,都无法从那些年的相处中窥见端倪,似乎一切都是临时起意。
仅仅是因为那些小说?
那她又何必事后多年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她?
突然之间,易星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前排坐着的慕容项身上。
他得眼神忧郁又复杂,定住一般,直愣愣的望着她。
易星很明确他在看着自己,可是她的目光都撞上去了,慕容项却毫无反应。
就好像他在透过易星的眼睛看什么?
她的眼睛?
易星的心如坠深渊,她在微弱如丝般的光束间,似乎窥探到了什么秘密……
那时候,慕容项看到她爸爸时,似乎也是这种眼神……
即便伤口血肉模糊,他也沉默似海,只是那阴柔的目光始终看着一人……
她的爸爸——易沐川。
她的眼前突然闯入一双关切的眼睛,慕容念挥挥手,担忧道,“怎么了?”
易星才回过神,台下早已响起阵阵掌声,大概是慕容念又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
她嘿嘿的笑了笑,亲昵的攀上慕容念的手,“慕容姐姐,接下来还有什么表演吗?我看现场来了好多当红歌手呢!”
“嗯。”慕容念侧眸,垂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摆出个警告手势。
孙婷见状,走到慕容项面前,递上个什么东西。
易星看到他脸色巨变,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
慕容念挽着她走到台下,“刚刚真是辛苦你了,我今天还很忐忑呢,怕你会因为我的擅作主张生气,不愿意上台了呢!”
“哪有!”易星赶紧表态,“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我在剧组被人欺负,以后别人都知道我是你妹妹,谁还敢欺负我!”
她骄傲的挺了挺胸膛,看的慕容念一愣,随即发出悦耳的笑声。
“你现在好了,有沈家和楼家撑腰,谁敢欺负你。”
易星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看起来在笑,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布满了仇恨。
“行了,不打趣你了。”慕容念松开手,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你现在是回去陪你的大导演,还是留下来陪我?”
易星扑闪着大眼睛,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你呀你!”慕容念假装吃醋的撇嘴,“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见色忘友了,我生气了!”
“慕容姐姐……”易星糯糯的喊了她一声。
慕容念耸耸肩,一脸无奈的笑了,“你这样说话,是个圣人也把持不住,算了算了,你还是回去找大导演吧。”
易星看她一眼,卖着乖笑道:“那我下次再来陪慕容姐姐。”
她离开时,手中捧着那本书。
即便心中迫切,也没有在现场打开。
她和楼肃约好在卫生间那块的走廊碰头,那后面恰好有个后门,出去更加便利。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手中的书了。
见到楼肃,她脚下一软,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一样。楼肃急忙拉住她,在她瘫软倒地前一秒,把人捞到了怀里,“别怕,我在。”
楼肃将她搂在怀中,用身体的温度温暖她那颗破碎的心。
一遍又一遍坚定的告诉她,“我在。”
几分钟后,他抱着易星从后门出来,进到早已等候在下面的车内。
林松看到面色苍白的易星被抱紧来,神色一紧,关切的话脱口而出,“先生,要去医院吗?”
“不用。”说话的是易星,她后槽牙都在打颤,脑袋始终依靠在楼肃怀中,“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那本书始终停留在第一页,她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却没有失去了翻开书的勇气。
楼肃心疼的合上书,“我们回家再看,好不好?”
“不要,我现在看。”易星固执起来,拍了把自己的脸,试图清醒点。
“阿星!”楼肃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伸手制止她的自残行为。
可是晚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车厢,驾驶室的林松吓得一动不动。
易星就像是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颤抖着手,又深呼吸几次,才打开了第一页。
一页。
又一页。
……
十几分钟后,楼肃再也受不了她的自残行径,伸手扣住她的嘴巴,“别咬自己,放开好不好,宝宝,我们放开自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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