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项的邀约信息是在一个午后到来的,易星盯着那条简洁的短信楞了很长时间。
她对慕容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少时那个阴郁少年身上,目光随时裹挟着狠厉,一双狭长的眼眸总是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愤世嫉俗,又绝望避世。
小易星总是弯着月牙般的甜美的笑容,见到这个经常光顾司徒爷爷家的大哥哥被人追打,小小的人儿拔腿就跑。
喊来了易沐川,轰走了不良少年。
慕容项躺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透过长刘海的狭长眼眸露出淡漠的眼神。
“大哥哥,你没事吧?”小易星蹲下来,关切的问。
慕容项直直的看了她一样,似乎在躲避着什么,眼眸飞速的闪过一丝慌乱。
可能还有些许的害怕。
他试图挣扎着爬起来,竭尽全力抑制内心那股上涌的感动,劝解自己这笑看着好看,却比二月寒冬的月光还薄凉。
温暖不了人心,只会拖着人往深渊走去。
却不想,手臂被人拉住,一股好闻的花香扑鼻而来,伴随着男人温和的笑,“你好歹算是我们家的常客,要是受伤了,是我们的损失。”
他幽默风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带着笑意。
就像他那个女儿一样,小小的人儿蹲在地上,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没有一丝杂念。
慕容项当时想,或许这是六月的月光,不冷。
“啊!”
慕容项蓦然睁开双眼,眼尾泛着赤红,雅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窗户折射过来的阳光下,覆上了一层暖黄的光。
他捂着胸口,任由阵阵绞痛将他吞没。
汗珠滚落在地,砸出一朵朵破碎的水花。
环顾四周,依旧是他在海市的住所,华美又别具一格,却空荡到没有丝毫人气。
他捂着头痛苦的想,阳光尚且寒冷,月光又如何温暖人心。
片刻之后,他才得以喘息,呆滞的坐在原处,阖上双眼,想的却是回忆过无数遍的过去。
自从易沐川死后,他已经深陷这场真实发生过的梦境之中,梦中之人的笑脸越灿烂温暖,越是衬托着他的卑劣与无耻。
看了眼时间,他打开衣柜,在一排排高奢服装中选了件最不起眼的。
毛线衣上已经起球,穿在身上,廉价的材质摩擦着皮肤,有些不舒服。
他有搭了件黑色大衣,将扣子扣在最上面,把里面的毛衣遮盖住。
才踏上去见易星的路程。
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路上还有一家子在那里丢雪球玩,有些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就到零星点雪就能乐呵上半天。
易星如此,易域山如此。
他推门走进一家咖啡馆,易星已经到了,坐在包厢内,面前放着的是一杯加冰美式。
“项哥哥!”易星扬着她的笑脸,笑靥如花。
伸手叫来服务员,“给这位先生来一杯焦糖拿铁,谢谢。”
点完后又对着慕容项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喝这个!”
慕容项坐在她面前,眸底闪烁着灯光碎影,易星知道,他在看的人并不是自己了。
服务员上完咖啡,又礼貌退下,慕容项一直都没有说话。
“项哥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慕容项恍惚一下,动了下嘴唇,喉结上下一滑,“易星,沉浸过去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应该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
易星闻言,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什么仇恨?什么好下场?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慕容项的眼底忽然浮现出绝望至极的痛楚,一字一顿的说:“他准备在你18岁那年送你一本自己亲自写的小说,一本由你小时候一篇作文为灵感的小说。”
易星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绞着上衣的一角,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无辜,“项哥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阿夏。”慕容项迎着她的目光充满痛苦与愧疚,“他向我提出过好几个生日策划惊喜,就包含了这个。易星,你就是阿夏,对吗?”
易星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
幽幽叹口气,“只能说明我爸还来不及准备就死了,我再也收不到这份成人礼物了。”
“你听我说,我帮你对付慕容念,但是你必须收手!”慕容项说,“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疯狂。”
易星饶有兴致的听完,淡淡的看着他,“项哥哥,我替慕容姐姐寒心,你她对你这个哥哥那么好,而你却在背后这么说她。”
“够了!”慕容项咬着牙,眼球布满血丝,“你就算是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和慕容念说的。但是你听我说,易星,慕容念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就算你背后有楼家和沈家,也撼动不了一丝一毫她的地位。她”
慕容项忽然停住,双眼通红,剧烈的喘息着。
易星问:“她如何?”
“没什么。”
易星直觉这个她后面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是慕容项显然已经不准备说了。
她挑眉看了一眼对方丝毫未动的咖啡,挑眉,“项哥哥换新口味了?”
慕容项无力,颓丧的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个关于咖啡的问题,“求求你,不要再以身涉险了。”
“我听不懂。”
这场拉锯之中,慕容项丝毫没有撬开易星那颗冰封的心。
小时候那个蹲在地上歪着脑袋,一脸关切叫他大哥哥的小姑娘被他和那些人一手扼杀了,给了她坚硬的外壳,以及永远的痛苦。
慕容项无力至极,对面的易星忽然笑了笑,看着慕容项问,“项哥哥,你你知道我爸爸去世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你说那些人为什么改变了表白地址呢?”
慕容项如坠冰窖,浑身都是冰锥刺骨的疼痛,望着易星脸上的笑,竟然渐渐与那人的笑重合起来。
“我听人说,一件小事极有可能诱发一桩大事,你说这件小事,它无辜吗?”
“我还听说,有一种人,专门偷他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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