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听了,心里难免有些后悔。但木剑毕竟不是真金白银,在他手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这悔意转瞬即逝,他一心只急着救我,至于宝物什么的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那个拜把子兄弟却是急得咬牙切齿,就差捶胸顿足上去抢了。要知道这种上了年头的法器若是能遇到识货的买家,可不是一笔小钱。
茅山道士斜眼打量着那柄不起眼的木剑,一脸怀疑地小声问道,“师叔,这玩意会是传说中的三清桃木剑?别是您看错了吧。”
“哼。”师叔大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道行太浅不辨宝物,还怀疑到了我的头上。难道你刚才进门时,没瞧见这房子紫气冲天,一看就是有宝物镇宅吗?”
这茅山道士来茶馆前就从拜把子兄弟处知道了老杜是只铁公鸡,因此一心计划着怎么多抠出些钱来,哪还有旁的心思观察房子紫气绿气的。听了师叔的话,他不敢说自己被钱糊了心智,只能吭哧瘪肚地说,“我这点儿微末的道行哪能看出宝物来?跟师叔您还有的学呢。”
师叔心知肚明,也懒得戳穿他,起身从木箱里取出一个瓷瓶来,拔掉木塞,将瓶口凑到唇边咕嘟咕嘟含在嘴里一大口,然后照着手中木剑喷了下去。过了片刻,就见木剑上的黑漆一块块掉落在地,露出了木剑本身的颜色,竟是一柄通体朱红的木剑。
茅山道士和拜把子兄弟都是识货之人,见状大为惊奇,瞪大了眼睛凑过去打量。
只见三清桃木剑鲜红如火,没靠到近处就先迎面感到一股灼热之感。
老杜这个人虽然抠门了些,但有个优点便是拿得起放得下。木剑已经送人,他倒也没觉得有多可惜,只是在一旁干着急。
师叔拿出鹿皮将木剑擦拭干净,爱惜地用干净白布包好,仔细的放到了一旁,见老杜急得满头大汗,这才不疾不徐的说起开坛做法的事情,“我这个法事和别人的不一样,要连续做三天三夜,期间长明灯不能熄灭,香火不能中断,否则不但前功尽弃,对那孩子损伤更大。供品要有鸡有鱼、杂粮五谷、烟酒糖茶,符表黄纸。总共合在一起便是天地生养,田间水塘,人间烟火,缺一不可。”
老杜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急忙把需要采买的东西一一记在了心里。
师叔继续道,“这些东西你立刻就着手才买,有一样东西却需要我亲自准备。”
茅山道士忙凑到跟前儿,“什么东西?我跟师叔一同去。”
师叔瞥了他一眼,虽然脸带嫌弃,倒也没直接拒绝,“五畜之血。”
五畜指牛、犬、羊、猪、鸡,平时只出一样,就够一般小鬼受的了,这五畜之血齐出,可见附在我身上的恶鬼有多厉害了。茅山道士听他说需要用这些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恐。师叔没有理会,继续道,“而且五畜必须全部通体黑色,一根杂毛都不能有,否则就起不了作用,非得我一一检验才行。”他交代完毕,唯恐老杜记不住,从木箱里抽出一张草纸,把需要的东西清清楚楚的写下来交到了老杜的手里,“就按我写的去买,越快越好。”
老杜痛快地答应了,拿着纸单快步走出了茶馆。
师叔又从木箱里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了些液体进碗,和那几滴黑血混合在了一起,然后捻起一根棉线,用火点燃了。
敢情那液体都是灯油。
他把瓷碗放到我的枕头旁,沉声叮嘱拜把子兄弟,“你留在这里看守这盏灯,我们回来之前,务必不能让它灭了,否则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这孩子,记住了吗。”
老杜那拜把子兄弟虽然不是道士,但每日厮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也算懂些门道。他知道这盏灯有个说法叫锁魂灯,传说当一个人人气不足时,魂魄就会脱离躯壳四处游荡,到时候就算勉强救回了人,因为没有灵魂,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和死人无异。而这锁魂灯的功效便是暂时压制住人的魂魄,让他们不能离开躯壳。一旦灯灭,人的灵魂四散,那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他连忙点头答应,一脸严肃聚精会神地盯着锁魂灯,半点儿也不敢怠慢。
师叔便带着茅山道士出了门。没多久老杜便买全东西赶了回来,趁着师叔和茅山道士不在,拜把子兄弟少不得要教训他几句,埋怨他随随便便就将手里的无价之宝给了别人,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傻了。
老杜倒是想得很开,“这孩子也算和我有缘,我刚刚都说散尽家财也要救他一条命,一柄木剑又算得了什么?何况我又没打算当道士驱魔除鬼,留着也没什么用。”
拜把子兄弟听他这样说,差点儿气个倒仰,不过东西已经给了人,这会儿就算说破了嘴皮也没用,他只能翻个白眼,继续盯着锁魂灯了。
没一会儿,火光就渐渐弱了下去。再看我的气息果然已经渐渐微弱,最后那口气仿佛随时都要上不来似的。
拜把子兄弟吓了一跳,忙把房内的窗门都关严了,唯恐哪里吹来一股邪风,直接将灯火熄灭。可火光却还是在一点点变小,眼见着就要消失不见了。拜把子兄弟急忙让老杜去找酒精或是汽油来,老杜找了一圈,酒精和汽油家里都没有,倒是拿来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
拜把子兄弟指着他叫道,“好你个老杜,居然藏着好酒不肯给我喝。”拧开瓶盖,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才往碗里倒了半瓶。茅台度数高,棉线沾了酒精,立刻又燃了起来。
没过多久,茅山道士手捧着一个装满了血的铁盆跟着师叔折了回来。那一盆黑血又腥又臭,格外刺鼻,让人闻之欲呕。
师叔收了老杜的谢礼,自然不会怠慢,张罗着在院子里摆起了供桌,祭品每样只选三个,都依次摆好,又从木箱里取出黄纸、灵符、墨斗、桃木剑等物,全部归置完,天也快黑了。师叔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只大毛笔,蘸着五畜之血在院子的地上一笔一笔认真地画了起来。那五畜之血和普通鲜血还不一样,老杜刚闻了两口,就觉得胃里一阵不适,差点儿当场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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