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番话之前,我实在有些忐忑不安,唯恐一个不对劲儿会刺激到老两口原本就敏感脆弱的神经。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钟老师夫妇表现得异常淡定,钟老师更是直言道,“实不相瞒,女儿离家出走没几天,我们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应该是不在了。但为人父母的,总归是抱有一丝期待,觉得是我们胡思乱想。所以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杜老板肯帮忙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们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我倒不是担心怨言,是怕老两口接受不了。既然他们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我就不用担心去怎样安慰他们了。
钟老师的夫人更是流着泪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女儿真的已经不在了,我们也要把她尽心安葬了,不枉她这辈子做我们女儿一遭。”
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甩开胳膊大胆干了。关于钟老师女儿的事情我知道得也差不多了,她是一位因为童年高烧而引发智力欠缺的人,生活基本可以自理,情绪正常的时候乖巧懂事,一旦爆发起来便很难控制,会做出一些伤人伤己的事情,而且经常离家出走。之前出走几天后她便会自行回来,但这一次却失踪了三个月之久,音讯全无。
难怪钟老师夫妇会觉得女儿生还的几率已经非常渺茫了。以她那样一种情况来说,想要在一个冰冷的城市中生存三个月,的确十分困难。
我也不再转弯抹角,让钟老师夫妇找一件女儿用过的东西出来。钟老师的夫人便把上次拿出来过的发卡取了过来,我接过发卡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感受起来。
幻境中一片黑暗,四周寂静得有些可怕。我站在这空旷的黑暗之中,居然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过了很久,我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最终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睁开眼。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如果钟老师的女儿还活在世上,我就不可能进入幻境。进入幻境的唯一条件便是物主已经死去。但在幻境之中我又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更别说钟老师女儿的灵魂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情况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接下来我又让钟老师的夫人找出了几样她女儿平日里用过的东西,但无一例外,我都可以顺利进入幻境,却丝毫感受不到她们女儿的存在。
我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跟我的眼睛有关?难道开瞳成功后,我的幻境就随之出现了问题?我想要赶紧找万事知请教一下。
我和二窝囊在钟老师家里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其间问了许多关于他们女儿的问题。看得出来,钟老师夫妇因为出于对女儿的愧疚,所以对她十分宠爱,几乎不会违背任何她的意愿,可就算这样,钟老师的女儿还是会随时发疯发狂,每次情绪爆发的时候都六亲不认,老迈龙钟的钟老师夫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竟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可就算这样,老两口也从来没想过放弃女儿。多少人劝他们把女儿送到福利院或是精神病院去治疗,他们想也没想得拒绝了。
钟老师心酸地说道,“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我们的错。要是当初我们多关注她一些,她也不会这样了。”
问明白了来龙去脉后,我和二窝囊告辞离开,并保证会尽快展开调查,让钟老师夫妇安心在家里等消息。
老两口自然是感激莫名,亲自将我们送到了楼下。
从老小区里走出来后,我向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二窝囊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安静呢?”
“没什么,我想事情呢。”二窝囊道,“刚才一踏进他们的家,我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浑身都怪怪的,可究竟哪里怪我又说不上来……”
“你可别吓唬我,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我故意拿话逗他。
“别胡说八道。”二窝囊白了我一眼,“像我们这种供着上方仙的人家,只有神上身没有鬼上身,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要是让我妈听到,非给你两棍子不可。”
“行吧,那你慢慢琢磨,要是想明白哪里古怪,你就告诉我一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启程往回走。
车上二窝囊向我问道,“你刚刚拿着那疯丫头的东西,感受出来了什么没有?”
什么疯丫头,什么明明叫钟小秋好吗?
我摇了摇头,“怪就怪在这里,我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二窝囊疑惑地说道,“怎么个意思,看家本领不灵验了啊?”
我见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啊?”
等一回到茶馆,我便大步流星地直奔万事知而去。他还算仗义,立马放下手里的收音机,由我亲自扶着去了后院。我将他安安稳稳地送到长凳坐好,来不及把气喘匀了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万事知听后皱了皱眉,踌躇了半晌后低声道,“你可以进入幻境就说明钟小秋已死,可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那就只能说明她的灵魂被人封印了啊。”
灵魂封印?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我好奇地在万事知身边坐下,等着他为我指点迷津。
万事知道,“封印鬼魂原本是道家的看家本领,后来流传出去,渐渐为一些小门小派学得,后来便发展成了各种截然不同的势力。听说封印灵魂最初是因为有些恶鬼邪魂在阳间游荡,却又不肯守阳间的规矩,总是搞一些破坏或是纠缠好人,人们被它们折磨得没有办法,就利用道家的符咒和法器封印这些产生恶念的灵魂。这本是有利于人的好事,手法也都光明正大,没什么私念作祟。但传到后来,封印灵魂的手法就变得多种多样,甚至还有以活人为咒封印灵魂的,手法非常地残忍恶毒。”
我连忙问道,“活人为咒?怎么个活人为咒法?”
万事知回忆起往事,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我记得那是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跟随着几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去了趟云南,那里到处都是大山,一座连着一座,上头又笼罩着常年不散的雾气,有时候身边四五步外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那几个人是做草药买卖的,云南深山老林里有采不完用不尽的草药,而且尽是一些名贵品种。他们欺负乡下老农没见过世面,所以常常把价钱压得很低,然后从中大赚一笔。那年秋天他们便故技重施,我是在火车上听到他们侃侃而谈,因为好奇便搭了几句话,后来就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结果就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亲眼见识了一场以活人为咒,封印灵魂的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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