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愣，这才明白方通和方悦坚持跟我们过来的原因。

原来他们心中一直藏着这样的疑惑，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他们的话也提醒了我，百年前方家那位舍身殉道的方翼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封印了焚烟，怎么到今天焚烟再次现世了呢？

难道是封印出了问题？

我不解地等待着红衣老者解释，他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一脸得意地道，“将死之人，又何必好奇这些呢？方家有方家的手段，九黎有九黎的谋略，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方家又不是独一无二的，有什么不能击败的？”

方通皱了皱眉，对他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

我出生问道，“既然是将死之人，你说出答案让我们死个明白，又有何不可呢？”

红衣老者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黑影。显然对他非常忌惮，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先行请示。

黑影微微一动，像是点头答应。

红衣老者这才缓缓地道，“你们四大家族自诩为正义之士，做什么都是苍天百姓的，满口夸夸其谈，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得意忘形之辈，靠着祖上积攒的一些家底过日子罢了。在你们的眼中焚烟为魔，岂不是在我们的眼中，你们才是拦路的臭虫，应该一脚踩死才对。”

我闻声不悦地道，“我过去还不了解什么叫颠倒黑白，今天见了你，总算是长了见识。强词夺理也不是这么个夺法，凡事都要讲证据摆道理。焚烟吸食人的灵魂萃取元神，因为他的一己私念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助纣为虐，非但不觉得可耻，反而还觉得光荣，坚持不配为人……”

红衣老者拦断我的话，“人的寿命本身就很短，就算此刻不死将来也会死，既然早晚都要死，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重要？更何况他们的灵魂可以被恩主吸食，乃是老天赐予他们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何况献祭灵魂是他们自己主动的，并没有人强行逼迫，我们何罪之有？”

这人坚持无耻至极！

我哼了一声，冷笑着道，“你的确没有强迫，但你敢说自己没有诱骗吗？要不是你们花言巧语的蒙骗他人，谁会主动献祭自己的灵魂？要知道灵魂乃是轮回转世的必备之物，灵魂一灭，此人元神将会彻底在世间消失，你们等于抹杀了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简直卑鄙至极，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何罪之有？你们的罪天地可鉴，哪怕日月悬空时空倒转也不会消失。”

红衣老者见我戳穿了他的谎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得意地笑了起来，“自古成王败寇，罪都是由最后的胜者来决定的，输的人有什么资格定罪？何况这些献祭灵魂的人都是些身有贪念的人，最开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献祭一些不起眼的东西，但欲望却越滚越大，如同雪球一般，最后彻底收不住了。这中间他们有无数次机会见好就收，可只要尝过不劳而获的甜头，几乎没有人能够停的下来。他们献祭自己的宠物，献祭自己的亲人，最终献无可献之时，只能拿自己的灵魂来最后一博。得到得越多，失去得也越多，世间万物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我听后沉默地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他说得没错，这些主动献祭自己灵魂的人，哪个不是被自己逼到了绝境呢？

如果中途抽身的话，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红衣老者继续道，“人们常说魔可以蛊惑人心，但真正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无论把什么利益摆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欣然接受的。只有那些不思进取，整日想着不劳而获的人才会把这当做馈赠，不可避免的上了贼船。一步一步越陷越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所以你根本不必可怜这些人，他们的灵魂也未见得有你想象中那么纯洁。真正高贵纯洁的灵魂，永远都不会受到磨的蛊惑引诱，想要得到只能强取豪夺，就比如——你！”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似乎想要一口把我吞进肚子里。

我立刻紧张起来，唯恐他会突施冷箭，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方通追问道，“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没有说正经事呢。”

红衣老者微微一笑，“小孩子，你急什么？我既然答应要告诉你们真相，自然是会说的。听完后再送你们上路，也算是了结最后的心愿。知道得越早，死得越快，你又何必着急？”

方通和方悦交换了一个视线。

我出声道，“不必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红衣老者叹了口气，“哎，我可惜你们几个年纪轻轻就要丧命于此，偏偏你们还不领情。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告诉你们。”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十分震惊，甚至对四大家族都开始重新审视起来。

红衣老者道，“年轻人，你们该不会以为所谓的四大家族真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吧？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实际上百余年来，九黎族人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渗透进四大家族中，前仆后继不知死了多少人，俗话说水滴石穿，这过程中总算有人幸不辱命，成功打入了四大家族内部。他们沉寂其中，小心翼翼地蛰伏等待机会，在确定自己站稳了脚跟之后，他们开始慢慢地寻找线索，最终解除封印，释放了恩主。”

也就是说……四大家族内部中已经出现了九黎的奸细？

这答案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方通和方悦更是一脸震惊，方通想都没想地喝道，“你说谎！”

“嘻嘻！”红衣老者得意地笑道，“不敢相信是不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呀，总是自以为是，什么事都可着自己的想法来，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就说别人在撒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四大家族又不是什么顽石壁垒，而且家族庞大，哪怕就几个出类拔萃的顶尖人物，但谁敢保证下面的人每一个都像他们一样无欲无求？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攻破。权利，金钱，美色……我们九黎人有的是办法，一个不行就两个，一次不行就两次，总有让他们服软的时候。看看你身边值得信任的家人吧，说不定他就是九黎人的后代，他们自小就被秘密培养灌输思想，以九黎的大计为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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