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知忽然抬起头,已经失明的白色瞳孔顺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老万,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我不安地问道。
万事知低声道,“方寸,你还记得初来茶馆之时的事情吗?”
那我怎么可能记得?
当时的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要不是后来老杜一五一十地将当时发生的一切转述给我,我可能到今天都不知道缘由。
万事知说完自己也后悔了,“你当时人事不知,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又怎么能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万事知却记忆犹新,想到初见方寸时的情景,虽然时隔十几年却仍旧历历在目,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万事知道,“当时你性命攸关,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恶魔入体,后来请了茅山道士的师叔前来摆了祭台仍旧无法驱除,没想到到最后那恶魔居然自己离开,这才救了你一条小命。现在想想,莫非当时只是恶魔的障眼法,实际上他从未离开,一直藏在你的身体等待时机?”
我大为震惊,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极高。
但十几年都未曾现身,这魔魂也太能沉得住气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诧异地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证明一下?”
万事知思索了半天,“当初驱魔的术法出自茅山一派,想要确定的话,只能再找茅山后人出手才行。”
论人脉我肯定是不能与万事知相提并论的。
我笑着道,“这就得麻烦你了,能不能找一位茅山道士帮着掌掌眼?”
万事知道,“如今茅山一派已经凋零落寞,打着茅山名头坑蒙拐骗的多,真有本事的人却屈指可数。”他想来想去,最后提到了一个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得找他呀。”
毛九。
当初被称为毛小九,如今也该改称为毛老九了。
万事知道,“当初为你驱魔之时他也在场,后来请到的高人正是他的师叔。我跟他的关系很好,差点儿便拜了把子。他师叔去世之后,毛老九辗转去了香港谋生,刚站稳脚跟就给我打了电话,还让我也过去一起发财呢。”
“那你怎么没去?”我好奇地打听起来。
万事知道,“虽说树挪死人挪活,但我当时在北京混得不错,何况朋友都在此处,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到了香港人生地不熟,举步维艰,我又何苦去受这个罪?所以便婉言谢绝了,不过他的电话却被我记了下来……”
十多年过去了,这电话号还会用吗?
我表示怀疑。
万事知却坚持打个电话试试看。他立刻叫来大吉,吩咐他回到家里将自己放在抽屉里的记事本取过来。
大吉一路狂奔,很快就抱着个一看就很有年头的记事本赶了回来。
万事知将记事本递给了我,“翻翻看,里面是否记着毛九的电话号。”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来,发现这简直就是一本宝藏。
里面不但记着一些人的电话号码,甚至还有许多我闻所未闻的信息。
万事知催促道,“找号码要紧。”
翻到中间的位置,总算出现了毛九的电话号。我拨了过去,没想到居然还能打通,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我将电话递到了万事知的手中。
过了许久,电话才总算被人接起。
那头是一口标准的粤语,“雷好呀,哪位呀?”
万事知一听这个声音,嘴角便勾起了笑,“老毛子,几年不见,你都变成广东佬了。”
对方显然一愣,但立刻便反应过来,“你是万大哥?”
万事知笑道,“不错,还没忘了我。”
毛老九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真的是你?卧槽,这都多少年了,你个老东西总算想起我来了。”
万事知笑着跟他客气了几句。
毛老九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个时候找我肯定是有事儿,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出上力,一定不会推辞的。”
万事知也没跟他客气,“能不能回北京一趟?”
毛老九想都没想地回答道,“当然可以,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故地重游一番呢。不过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万事知道,“这不是电话里能说清楚的事儿。还记得当初那间茶馆吗?回北京之后来这里来找,我自会跟你说清楚的。”
毛老九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两人也没有过分寒暄,默契地挂掉了电话。
我没想到居然如此地顺利,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让我对万事知的人际关系也更加佩服了。过去总觉得他身边的都是些酒肉朋友,没想到真遇到事儿的时候,居然请得动人。
万事知道,“眼下只有等毛老九回来再做判断,你先把蚕蛾的事情搞定了再说,千万别耽搁了。至于那九黎族……想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你也可以安心休息几天,最近日防夜防,是人都会受不了的。”
我点了点头。
正好二窝囊在外头叫,我便顺势走了出去。二窝囊道,“佛耳草已经磨成汁了,只是就这么一丁点,都不够我一口喝的,我们五个人怎么能喝七天呢?”
“你不会拿水稀释一下?”我出着主意。
二窝囊道,“那还能有药效了吗?”
我翻个白眼,“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岳胜男端出一大盆干净的清水来,二窝囊道,“哪用得了这么多?你这都够五个人喝半月的了。”
他精打细算的倒了半盆水,这才将佛耳草的汁液倒了进去。说来也奇怪,那金色的液体刚刚融入水中,半盆水就瞬间变成了金色,月色下显得熠熠生辉,神圣无比。
二窝囊不等人反应,自己先取了碗猛灌了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你也太自私了,就不能顾着点儿别人?一点儿传统美德也没有。”
二窝囊辩解道,“话可不是这样说。方寸大兄弟,坐过飞机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先戴好自己的氧气面罩再去帮助别人,我自然要把自己料理清楚再管别人,要不然两个都救不起来。”
论歪理邪说,二窝囊总是这样的别出心裁,而且让人无从反驳,显得他多有道理一般。
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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