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太好,二窝囊这家伙重得简直堪比一头死猪,我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阳寿在随之折损,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韩兆见我气喘吁吁亦步亦趋的艰难模样,笑着道,“真想帮帮你的忙,可惜我是个鬼魂,有心无力。”
我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走出一段路,我把二窝囊放在一边,猛烈地倒了几口气。
韩兆帮我出主意,“要不把他先放在这儿,等你找到要找的东西后再回来找他?”
“不行!”我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虽然带着这么个累赘上路绝对会把我给累死,但这墓穴属实古怪,让人心中不安,把人事不知的二窝囊丢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得下心?万一从哪里再冒出一只赤红蜈蚣,咔哧咔哧地将二窝囊当成了口粮可怎么办?
韩兆道,“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
这叫什么话?
我无力地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韩兆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休息了片刻,我背上二窝囊再次上路,逐渐适应了他的力量,我也没有最开始那么辛苦了。向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已是一片黑暗。没有手电照亮,抹黑行走难免让人不安,我忽然想到了方悦的瞳术夜视,立刻便运用起来,果然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宛如白昼。
早知如此,我还准备什么手电啊?
韩兆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变化,他诧异地问道,“你能看得到了?”
我点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韩兆忽然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地问道。
韩兆道,“你对我有所防备,不过这也正常,我毕竟只是怨魂,人鬼殊途,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我能理解的。”
既然能理解,那我就不解释了。
在一个未知的环境中,对任何事物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之心才是生存之道。这是我在走了许多弯路后,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多么痛的领悟!
由于二窝囊实在太重,我只能走一段歇一段,又不能把他撇下,我感觉自己把前半生所有未完成的运动都赶在一块完成了。
“还有多远?”我忍不住向韩兆打听道。
“很快了。”韩兆道,“不过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声音?
这一次我想到了方通的瞳术,他可以听到很远距离外一片叶子落下的声音。我凝神一听,果然听到一阵嗡嗡声。
我不解地向韩兆问道,“那是什么动静?像是蜜蜂……”
“不是蜜蜂。”韩兆道,“是尸蝇。”
“尸蝇?”
又解锁了一个新名词,我一脸诧异地看着韩兆,等待他的解读。
韩兆却一脸惊慌地道,“尸蝇嗜血如命,一旦被它们跟上,非活活吸干你们两个身上的血不可,快跟我走!”
难得韩兆表现得如此紧张,我自然不敢怠慢,背上二窝囊跟上了他的身影。
可惜身负重物,实在走不快,韩兆却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快点儿快点儿!”
耳旁的嗡嗡之声越来越近,我暗叫不好。
韩兆道,“生死关头,你还不撇下他?”
我咬着牙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撇!”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力气,我背着二窝囊加快了步伐。穿过一条细长的甬道,前方泛起一片水汽。
韩兆道,“快跳进水里!”
我憋住一口气,想也没想地跳进了水中。没想到这水并没有很深,大概也知道人的腰部,我用力太狠,膝盖直接撞在了底部的石板上,疼我龇牙咧嘴,却又叫不出声。
我拉住二窝囊,两个人一起沉在水下。透过水面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席卷而来,在水面上不断的盘旋飞舞,迟迟不肯离去。
我闭住一口气,始终不敢露头,而一旁的二窝囊已经开始咕嘟的喝水了,这些尸蝇若是再不走,二窝囊非活活溺死不可。
也不知过了多久,尸蝇仿佛发现了什么,立刻调转方向飞走了。
等彻底没了动静,我这才带着二窝囊从睡下站了起来。
二窝囊昏昏沉沉的,一点儿没有醒来的意思。
我拖着他爬上岸,也顾不得自己的情况,先对着他来了一番急救操作,直到二窝囊哇地吐出几大口水来,我这才松了口气。
韩兆道,“你可真仗义,如果是我的话,估计在刚才就撇下朋友独自逃生了。”
我疲惫地喘着粗气,看着躺在一旁死猪一般的二窝囊。
他真心待我如朋友,我自然也要回以真心。
人的交情,本就如此。
平复了好半天,我才向韩兆打听起尸蝇的情况来。韩兆道,“尸蝇,就是以尸体来培育虫卵。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卵,它们虽然靠吸食尸体的腐肉来生存,但也能分泌一种物质,使尸体永不腐烂。当尸体的腐肉被吸食干净后,虫卵便会进入休眠期,古人靠这个办法来保存尸体。”
这么说来,这尸蝇的虫卵可以当福尔马林用咯?
韩兆继续道,“尸蝇嗜血如命,一旦嗅到血腥气味,便会立刻破茧而出,群起而攻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是它们的对手。想必是你刚刚以血来克制毒素时被他们闻到了味道,这才会跟了过来。现在它们应该是找到了新的血食,所以才肯放过你。”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但心里却多少有些起疑。
韩兆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送丧人吗?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我顿时觉得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简单。
韩兆究竟是什么身份?
带着种种疑问,休息片刻后我们再次上路。
张黑子的墓穴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布局,如今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水上,看来都是完整地兜了一个圈子。
向前走不远,便来到了墓穴的深处——一间修建得气势恢宏的石室。其中陪葬品无数,正中间摆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
在过去金丝楠木千金难求,乃是皇家御用,普通来百姓可是没资格享用的。
我环顾四周,向韩兆打听道,“这便是墓主人的安眠之处吗?”
韩兆点了点头,“没错。”
我看着那口棺椁,放下二窝囊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晚辈斗胆,今日前来扰前辈安眠,实在是有为难之处,还忘前辈理解。”
韩兆在一旁道,“他已经死了,你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礼多人不怪。”我微微一笑,“何况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的确是我贸然前来,和小偷有什么区别?虽然不敢妄想能获得前辈的原谅,但总要抱有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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