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间，只听贾亦真惨叫一声，身子在地上三百六十度翻卷，激起一片血花，人也再次摔出老远。而那道黑影则被子弹击中，应声落地。

我和万事知瞪大了眼睛，都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周围恢复安静，反倒让人更加的胆战心惊起来。

二窝囊声音颤抖地问道，“这俩人……都死了吗？”

我正准备状着胆子上前查看，二窝囊却一把拉住了我，“你疯了吗？又不是咱们的事儿，万一他们没死绝，又跳起来攻击你怎么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就是因为操心太多，才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怎么到现在还是不长教训呢？”

我道，“万一还有救呢？”

二窝囊道，“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不安好心，死就死了，只当给地球节能减排了，有什么好心疼的？”

话可不是这样说，到底是一条命。

我挣开他的手，快步走上前去。只见贾亦真气管的位置被手指戳穿了五个洞，此刻正泊泊地向外流着血，人已经没了气息。而另一旁的甄亦假却苟延残喘，没有死绝。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清了他。

只见甄亦假蜷缩着身子，如同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浑身骨肉如柴，后背上的骨锥清晰可见，身上的皮肤更是隐隐散发出不健康的青色，上面还生满了细细密密的白毛，看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我缓缓走上前，“前辈，你还好吗？”

甄亦假微微抽动了身子，“好，当然好！大仇得报，我终于可以闭目待死了。”

我走近身前，只见甄亦假因为身中尸猫之毒，人体都已经变形了，脸部更是扭曲得十分怪异，丑陋不堪。他静静躺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

我叹了口气，“您还有什么心愿吗？”

甄亦假想了想，“这古墓有来无回，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冷静下来想想你们要如何出去。至于我……你若是有心，就将我和大宝的尸身放在一处吧！那孩子对我忠心耿耿，我还答应过要收他做徒弟呢。活着的时候不能做到，死了总要兑现诺言才行。”

我点头答应道，“好，我一定帮你做到。”

甄亦假嘿嘿一笑，“做人不能太善良，要不然很容易就落成我的下场。”

我低声道，“世上只有一个贾亦真，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自私，无所不用其极，好人还是占多数的。”

甄亦假没有再说，喘息了很久才道，“看在你愿意为我收尸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这墓穴的确是张黑子的，你仔细寻找，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炎黄二帝的灵器与灵根，这宝贝我是用不着了，全都便宜了你这臭小子，也算是你的福气。”

我诚恳地道，“多谢前辈指点。”

“嘿嘿……”甄亦假怪笑了两声，“前辈？我又算什么前辈了……”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人也没了气息。

二窝囊在远处谨慎地问道，“怎么样？”

我起身道，“已经去世了。”

二窝囊这才靠了过来，“你说这对师兄弟，原本该是最亲近的关系，结果走着走着，居然落得这样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何必呢？”

万事有因才有果，当初若不是贾亦真嫉妒甄亦假的才华，设计陷害，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我想了想，“人都已经死了，别说了，咱们还是想办法将他们的尸体抬出去吧。”

“抬到哪里？”二窝囊不解地问道。

“外面的石室。”

不过想从这里出去，属于并不容易，好在二窝囊马步扎得稳当，我踩着他的肩膀爬到了上一层的墓室，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等待的韩兆。

他见我上来，笑着问道，“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出于对韩兆身份的怀疑，我凝神戒备，退后了两步。

韩兆显得十分意外，“你这是怎么了？”

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下面的棺椁上会写着你的名字？”

“被你发现了。”韩兆微微一笑，“不错，我叫韩兆，这就是我的墓穴。”

“可……可这不是张黑子的墓吗？怎么又变成你的了？”我十分不解。

韩兆道，“多简单呀，韩兆就是张黑子，张黑子就是韩兆。韩兆是我的本名，张黑子只不过是后来为了在江湖上行走方便，随便起的花名罢了。”

还能这样？

我看着他道，“既然如此，一路上你为何要帮我顺利过关？”

“最开始我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韩兆诚恳地道，“可走着走着，我便渐渐找回了生前的记忆，要不然我怎么会对墓中的机关如此了解呢？至于那块玉佩……也是我生前佩戴的。”

我总算想明白过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领我到主墓中来？你就不怕我真的找到灵气与灵根？”

韩兆道，“我本来就是让你找到的，两样宝物虽然乃是珍贵的至宝，但对于我一个孤魂也怪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想我当年为了寻找他，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深山老林，翻阅多少典籍书纸，可就算最后真的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回想自己的一生，好像就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父母离世我不在身边，妻子生产我不在身边……孩子见了我就像一个陌生人，妻子也早已习惯了没有我的存在……活到最后，我也不过是天地间一个最普通的孤寡老人罢了。这两样宝物没有给我带来幸福，反而只有无尽的愧疚和遗憾，若是能重活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了。”

想到初次碰到那没玉佩时眼前闪过的回忆，韩兆在死前心心念念的不再是灵器与灵根，反而是家中的妻子和孩子。

只可惜……错过的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韩兆继续道，“既然灵器与灵根可以救下你的朋友，那你就带走吧，也当是做了件好事。至于我，也不想在古墓中继续漂泊，千年等待，我已经看淡了一切，此刻只想归于尘土，不再受这份孤苦。”

我点头答应他，“你放心，只要我能平安离开古墓，一定会找人为你超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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