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前期,辽东巡抚,辽东总兵,这种职务几乎都是数十年不会更换,因为他面临的形势与内地不同。
复杂的各族关系,巡抚要处理好与蒙古,女真相结合的一系列事务。
而总兵却要做好经常打仗的准备,并且要胜多败少。
若是巡抚,总兵没有大错的话,朝廷不会轻易更换。
但在大明后期,朝堂上的争斗白热化状态,辽东之地,显得尤为重要,造成十年八帅的闹剧。
在大明中后期要想稳稳坐牢辽东总兵的位置,就必须朝中有人,这也导致了其对建州势力的不可控性。
李成梁,戚继光,是因为隆庆朝的朝廷体系相对平稳,背后也有张居正这棵大树,才相对平稳的呆在辽东镇守数十年。
张居正倒台戚继光也随之陨落,而李成梁的儿子李如松又深受神宗皇帝的喜爱,可谓是头号大将。
历史上对其父子二人的评价很是不好。
养寇变成了养虎。
努尔哈赤就是父子二人一手扶持而起。
但这并不是全部的因素,诸多因素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大明已经自乱阵脚,辽东的守将也再也不能将全部心神放在对付建州女真的身上,他们还要自保。
而辽东在洪武年间刚刚收回的时候,洪武皇帝设置定辽都卫,总辖辽东诸卫军马,步步推进,消灭蒙元残余势力,在辽阳,沈阳,广宁,金州,海州等设置卫所,修建城池。
初期的卫所制度与屯田制相配合,几乎所有的百姓身上都带着军户的身份,闲时种地,警戒之时拿上武器打仗,在当初确实能够起到压制异族的作用。
自从到了宣德年间,军户制度已经不能满足日益恶化形势,特别是近些年来,蒙古各部的相应崛起,从正统元年,大明在辽东开始修建边堡,城墙,建立由京师门户山海关到广宁,辽阳,沈阳的军报驿站,开始整合辽东的防御体系。
辽阳为辽东都指挥史司,是辽东副总兵的驻地。
而广宁为巡抚衙门,总兵驻地。
起初辽东都指挥史司乃是辽东所设军镇的最高指挥场所,但自辽东位置越发重要后,辽东之地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镇,民生的衙门开始建立,而巡抚,总兵就代替了辽东都指挥使的大部分权力,建立之初,有三十个军卫,一百多个千户卫,一千多个百户卫,还有三百多个羁縻卫所。
何为羁縻卫所。
《史记·司马相如传》:“羁,马络头也;縻,牛蚓也。”
这是汉族王朝对少数族群的一种统治方式,云南,安南的土官制度亦是与羁縻卫所性质相同。
这三百多个羁縻卫所就是大明设置为女真人建立的行政划分,通常这些卫所大多数都是的朝廷任命的部落首领为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官职,配有官印,可世袭,不征收其赋税,但却要每年纳贡。
每年开春的时候,这些卫所的指挥使,千户,等人都会去京师上贡,而后对着没有人坐着的龙椅磕三个头,再领取赏赐回去。
在这些卫所中最出名的就是建州卫。
也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建州女真,他在正统年间的势力,都已经很是强大了。
女真的起源十分广泛。
最早可追溯的源头是肃慎,大清皇史记载,肃慎早在武王伐纣成功之后,就派人朝贺周王,他们起源于长白山。
在唐朝的时候,建立了名为渤海国的国家,但却被强大起来的契丹所灭,而后将其全部迁移到了辽东,当时已经分为两支女真部落。
在辽国的末年,松花江流域的女真完颜部落崛起,而后的故事就是建立了大金帝国。
在短暂辉煌后,又被成吉思汗所灭。
但那个时候的女真已经遍布了辽东,进入关内的女真族人也早就忘了自己的血统。
而明军打败蒙元,大举开进辽东后。
女真人又迎来了新的主人。
实际上大清的先祖没有跟着完颜阿骨打混,而是在明军进入辽东之后,从朝鲜迁移过来的,其中有一支非常强大的部落,就是爱新觉罗的先祖所率领的。
起初女真人对大明很是忠诚,清史记载的直系祖先猛哥帖木儿,就曾经八次朝贡永乐大帝,获准率领部族正军六百人,妇人小儿三千余人,返回会宁,农耕,围猎。
并且猛哥帖木儿也曾带领族人跟随朱棣征讨蒙古,后来杨木答兀之变,猛哥帖木儿被杀,其子董山{童仓}被俘,其弟凡察出逃,当董山历经艰险逃出后,发现其叔叔凡察已经入京朝拜了朱瞻基,并且获得了新印,为建州女真的指挥使。
但董山手中还有父亲遗留下来的旧印,一时之间,董山与凡察修旧印章相争,朱瞻基便开始给建州女真分家,在建州卫的基础上又分出左右两卫,由凡察继承建州右卫指挥使,董山继承建州左卫指挥使,建州卫都督,指挥使是李满住,这也是建州三卫的由来,也是后来努尔哈赤带领的核心族群。
董山此人已与其父不同,已经转变了对大明的态度。
也先扰边的时候,董山就曾进攻沈阳
辽阳,而后也先大败,董山上奏说是受到了蒙古人也先的胁迫,但当时大明刚刚结束北京保卫战,并未对其问责。
但还是小摩擦不断。
董山何许人也。
爱新觉罗董山较为通俗易懂。
他是努尔哈赤的五世祖。
努尔哈赤的老爹名叫塔克世,塔克世的老爹名叫觉昌安,觉昌安的老爹名叫福满,而福满的老爹就是董山的小儿子喜宝齐篇古。
而在真正的历史中,董山一系列骚操作,时不时的挑逗大明一下,在成化三年的时候,朱见深忍无可忍,但朝堂上还是分出了两拨势力,一方主战,一方主和,而大太监汪直主战,让朱见深很是喜欢。
让汪直奔赴辽东做起了监军太监,也成了大明最能打的太监,成化犁庭在朝鲜的配合下,势要捣其巢穴,绝其种类。
大汉看外戚,大明看太监的说法也都是从汪直身上延伸出来的。
董山为何不怕死的要冒犯大明,一个字,穷。
一旦年景不好,一场变故,人口都是上百上千的死,北面是死敌野人女真,虽然自己穷点,但好歹还有一口饭吃,而野人女真连口汤都喝不上,那日子过得比自己都惨,他们不来抢自己就好了,而西面就是蒙古了,蒙古可是要比自己还能打,去抢他们,弄不好自己这三两肉都要交代过去了。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大明跟朝鲜。
大明最为富庶也成了首要的目标。
广宁城外。
夜色渐黑、石彪看着自家的叔叔说道:”这孙都御史不会出事了吧,咱们都在这守一天了。“
石亨处于懵逼状态,心里没准,不过训斥自己的侄子起来还是丝毫不留情面。
”能出什么事,咱们站的是大明的国土,谁敢对传旨的御史动手脚,九族不想要了,告诉你在外面不跟跟家里面一样,管不住嘴,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说完之后,石亨也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不对啊,传个旨都花多长时间,这,这应该回来了。”
“叔叔,要不咱们进城吧,辽东的晚上太冷了,咱们大老爷们能够扛住,这孩子也扛不住啊。”石彪说着,看了看趴在石块上睡着的男孩。
他身上披着的一件披风,是石亨的。
“传令下去,就地扎寨,孙都御史可是说了,要回来跟我们汇合后,再做安排,他们读书人知道怎么迎合圣意,也知道怎么当官,听他的准没错。”
石彪面露难色:“咱们的帐篷也抵不了寒啊。”
“那就让兄弟们挤在一起,挤在一起就暖和了,赶紧下去办,别逼着老子踹你。”
石彪听完后,叹了口气,心里面还是怀疑孙祥在广宁城中吃香的喝辣的,弄不好现在喝多了,大睡过去,早就将自己这百十号人给忘了。
石彪想的不错,孙祥真是喝多了,而且也真的大睡过去,还做了一个梦……
全然不知,在寒冷的辽东,跟随他一起来辽东的兄弟们还在城南挨着冻呢…………
京师,乾清宫中。
朱见深看着张保跟他搞来的辽东勘察图录。
他能明显看到朝廷划分的建州三卫的位置,也能看到其他的羁縻卫所的位置。
但此时这种地图的准确性却难以考量了。
张保只找来三张,一张是永乐十二年的,一张是宣德元年,一张是宣德六年,这就证明,自宣德朝后,自己的老爹主政期间,再也没有派人查验过辽东的卫所分布,女真部落。
看着朱见深趴在地图上详细的看着。
站在一旁的张保,轻飘飘来了句:“陛下,您看的懂吗?”
朱见深看了一眼张保,瞧不起谁呢,秋海棠叶图那可是自己上一世心中的梦啊。
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看一个小小的辽东勘察图,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朱见深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一个秋叶海棠图,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张大伴,你说朕是不是太过老成了,少了很多孩童的乐趣。&34;朱见深放下地图,坐在了龙椅之上。
”奴婢觉得啊,陛下不能用老成来形容?”
“那应该用什么来形容。”
“陛下天之骄子,定是与他人不同,用英武灵敏来形容较为合适。”
“徐有贞是不是又有奏章了。”自从乾清宫奏对后,徐有贞是一天上两封奏章,都是想跟小皇帝建立起更深厚的革命友谊。
而朱见深每封都会批录,两人俨然成为了信友。
”是,陛下,徐有贞奏请今年之正旦,让陛下亲自入华盖殿赐宴,迎春也是想让陛下能够走出皇宫看看。”张保赶忙说道。
“徐有贞的奏章,内阁是何票拟。”
“这封未有内阁之意见,按照李辅臣的说法是,请陛下圣裁。”张保接着说道。
又过了一年,正旦就是农历春节,而迎春,也是迎接春天的仪式,北京城东直门外“迎春”,勋贵,内臣,高官,皇帝,皆可到场迎春。
朱见深略有所思:“华盖殿赐宴,朕可参与,迎春就免了吧,朕出宫总是麻烦,叨扰百姓们不说,还空花钱财,就跟往年一样,由成国公代为组织吧。”
谁见过不爱玩的小皇帝,我老张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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