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忙活的时候就,在城里面的一处深院的房中,也是坐满了十几人。
桌子上摆着山珍海味,还有徐有贞曾经见识过的沁阳吃法,黄河大鲤鱼。
“这通判大人怎么还不到。”
“这两日他忙,不过他已经答应了,肯定会来的。”
“哎,再这样下去,我等真的是要血本无归了。”
“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灾民是大明的百姓,咱们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吗。”
“就是,就是。”
“俺也是辛辛苦苦摸打滚爬几十年,好不容易攒到今日的家业,本想着这次灾情,还能让咱们再大赚一笔,朝廷竟然砸咱们的饭碗,今年俺可是在山西运来的粮食,比现在售卖的价格高出两成啊,俺卖出一斗粮食,就要赔四十个铜钱,要是关门,那么多的粮食可咋整啊。”
这些都是沁阳府有头有脸的粮商。
虽然太祖皇帝定国的时候,士农工商的等级都划分好了,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可他们却掌握着巨额的财富,地位低,但生活中的享受却要比官员百姓匠人要高的多,有人说,商人不能穿绸缎,不能坐马车,但那都是洪武朝的时候,越往后,对其的约束便越小起来。
那些乡绅地主都是靠着土地,年景不好,日子也不好过,可商人却能用低价买,高价卖的手段来创造财富,年景不好,也都是他们的机会。
商人们怨声载道中,沁阳府的通判大人到了。
沁阳府通判名为徐文书。
“通判大人,通判大人。”所有的商人都站了起来。
徐文书坐到了主位上面,他与知府等人一样,也是满脸的疲惫,此次受邀前来,是为了稳住这些家伙。
因为自己跟这些商人关系较好,路引什么的他们都是从自己这条道上得来的,若是他们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自己也会惹得一身骚。
徐文书刚刚坐下,商人们便开始大吐他们的苦水。
徐文书一边听着,一边倒酒吃菜,这段时间,口味清淡,对这些美味想念的紧。
当他吃饱了,才放下筷子,说道:“众位之想法,本官都知道,但现在都是朝廷大政方针,本官也没有能力改变,现在粮价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价格,你们可以少挣点。”
“大人,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俺这可不是少挣点,俺这可是要赔啊。”
徐文书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轻笑一声:“前段时间,挣得多了,现在赔了一点,不就是少赚吗,牛掌柜啊,你莫要在这里哭穷。”
“大人,您看,这价格可以不可以再往上调一些啊。”
徐文书看了一眼说话的商人,冷笑一声:“上调,王掌柜,这个价格说小一点,是巡抚衙门,三司衙门所定,说大一些,京师中枢,可能就连陛下都知道,谁敢乱动。”
这王掌柜听完之后,脸色难看至极:“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通判大人,您给我们想个主意,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大人的。”
徐文书听完后,拍了拍桌子,怒道:“什么亏待不亏待,王掌柜,休要胡言乱语。”
“是,是,我说错话了,大人勿怒,可大人,我们也是大明的百姓啊,您也要给我们想个办法,让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啊。”
徐文书的脸上稍稍好看一些。
“粮食的价格逐渐平稳,这是大势,谁也改不了,你们现在有两条路,将粮食运出去,转手给外地的商铺,这样可以保住一点本钱,二吗,就是期待着明年年景好一些,这样官仓的补入,就不用从外地调粮,从你们的手中购买,虽然赚不了多少银子,但决对让你们赔不了。”
徐文书给他们出的主意,全是保本的主意,他们听完之后,情绪都不高,商人是要赚钱的,不是要保本的。
“大人,俺们可不可以从官粮上面下手。”那个牛掌柜低声说道。
徐文书闻言轻笑。
“如何下手?”
“俺们将官粮全部买完,到时候官仓需要调集,停止了介入粮价,我们的价格自然而然的就升了上去。”
徐文书听完这牛掌柜的话后,大笑出声:“你可知道官仓有多大吗,就算官府不问户籍,不定份额,按照现在的粮价,放开让你们买,你们都买多少,能吃得下吗?”
“那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按我说的做,不要想着大赚一笔了,能够让你们的铺子活下来,就不错了。”
“沁阳府现在是三司巡抚衙门的重中之重,一有风吹草动,布政使大人立马就要察觉,到时候你们即便手脚通天,也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知足吧,知足者长乐矣。”徐文书叹口气说道。
他也要收敛一些了。
“可是大人,朝廷那么有钱吗,俺的同乡在京为官,虽说不经常参加朝会,但他给俺说的,户部那帮堂官们经常哭穷啊,现在怎么发肉又发粮。”
徐文书笑了笑,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啧啧啧。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现在都是当今陛下在宫中省下来的,宫中停了将近四个月的采办,即便是追加,那些户部的堂官也追加不了多少。”
“也不对啊,俺可是听说,周边各府都在统计老人的名单啊,虽然他们给的东西比较少,但那是大明整个天下都要给啊,这不要二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吗,陛下一年能省下那么多的银钱,而且,这个头一旦开了,下一年二十万可就打不住了,难道天天饿皇帝。”牛掌柜赶忙说道。
“此乃仁政,不可轻言。”
“通判大人,若是我记得不错,太上皇在正统十四年退的位,当时陛下是两岁多一些登基,现在眼瞅着到了成化七年,可陛下才十岁啊,怎会有如此多的想法啊。”
“陛下乃仁君也,虽年幼,但开言路,能听取重臣之意见,信任于太保,李辅臣等中枢重臣,现在这些事情啊,一定是于太保所教的,不过,此言在这个房中说完之后,不要再谈,若是非议陛下被外人听到,也是杀头的罪过。”
“是,是……”
徐文书站了起来,端着酒杯。
“众位,本官将话放在此处,不管你们跟你们县老爷怎么说的,在本官这里,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行,若是有人不走正道,阻碍朝廷赈灾抑制粮价之策,本官就第一个拿了他,这可不是说笑,这都是身家性命之事,望诸位能够多多想一想,值不值得,能不能干……”说完之后,徐文书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拿起放在吧桌子上的官帽,扬长而去。
听着通判大人如此说话,粮商们都垂头叹气,想着在正统年间,他们赚的可是盆满钵满,这怎么到了成化年,想赚点钱怎么那么难了,还弄不好就要砍头。
难道是世道变了啊,哎,还是正统皇帝好呀……
念正统,想正统,正统年,钱好赚,粮商各个家财万贯…………
自从出现个小皇帝,一年要比一年难干…………
环境不如从前了……
商人们敢耍心眼吗,敢,可他们却需要一个能带着他们耍心眼走歪路的官员,要是没有这个官员,他们的胆量就小了许多。
在沁阳府,徐通判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可徐文书看着这阵势,那可是害怕啊,若是一个操纵不好,官位不保事小,身家性命是大啊。
这也是为何徐文书在此关键时刻,跑到这里见这些粮商,就是要稳住他们,甚至要威胁他们,让他们不敢动歪心眼,他们只要没事,就不会牵扯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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