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朝,朱祁镇最恨一个人,那就是徐有贞。
那天晚上他从蒙古跑了回来,被太监哄骗进了一个小院子中,而后就被逮到了。
在院子中,他遇到了徐有贞。
这个让他到现在都朝思暮想,放在心头的人儿。
这个成为自己噩梦来源的男人。
“你对的起为你战死沙场的将士,对得起那满朝的重臣,夜深人静时,你是否会为了这些将士,为了这些重臣,而心生愧疚。”
“可你却如丧家之犬,惶惶度日,偷跑回来也就罢了,你还想让吾皇让位给你。”
“你配吗,你不配,在英武殿之时,我徐有贞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说过,我徐有贞若是不死,你朱祁镇就再无回京之可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吾皇,即便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的骂,还骂的如此之狠,还让自己无话可说,差点就让朕相信自己是昏君了。
他每当想起徐有贞,都是睡不着,胸口闷,脑壳有点昏……
“为什么是他,朝中那么多大臣,为何朕那长子会让徐有贞来。”朱祁镇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陛下非常相信徐都御史,而徐都御史现在已是礼部尚书,左都御史。”
“如此小人,竟然能位列于此,真是奸臣当道,国之不国啊。”朱祁镇恶狠狠的说道。
看来自己的儿子还是幼小而不知事,无明君风范,无识人之明。
想当年自己坐在皇位之上,内靠王振,外靠王振,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生活富足,大明威仪远播…………
若是自己潜龙在野,被困守此处。
大明该怎么办啊……
百姓该怎么办啊……
祖宗社稷该怎么办啊……
“陛下,徐都御史虽然爱玩弄一些小聪明,但说他是奸臣,倒是有些过了,现在,徐都御史名声极好,赈灾回来后,陛下又有了恩赏,让他去蒙古看望太上皇,也无可挑剔。”冷贶实话实说道。
冷贶的这句话,让自己找到了重点。
“可朕不在蒙古,朕在大明,去蒙古作甚,看风吹草地见牛羊吗?”朱祁镇怒道。
“太上皇,你怎么不明白呢,你在不在蒙古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以为你在蒙古。”
“可,可你们都是在欺君啊,你们犯了国法啊。”朱祁镇变得聪明了起来,瞬间抓住了冷贶话中的不对。
“太上皇,我们没有欺君,我们是奉旨行事,算不得欺君。”
“不可能,你说朕那儿子不知道朕回来了,你们能奉谁的旨意……”说到这里,朱祁镇停下了话茬。
莫不是,莫不是母后的旨意?
朱祁镇平静了下来,而后他重重的叹口气。
“徐有贞来看朕,母后是不是也会知道。”
“陛下必须经过太皇太后的同意,徐有贞才能启程。”冷贶缓声说道。
朱祁镇听完后,心中哀叹:母亲,你好狠的心啊……
…………
京师。
今日的朱见深先是赐宴,给大家发红包(宝钞),官员们谢恩。
礼仪结束后,朱见深便立即去了太皇太后的宫中。
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话。
而孙太皇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朱见深。
”皇奶奶,朕想让徐都御史,去蒙古看一看父皇,您可允许。”
听到朱见深的这句话后,孙太皇太后脸色变了变。
她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陛下有心,不过此等大事,还是要与大臣商量商量,于太保若是同意的话,就可。”
正如朱见深料想中的一样,孙太皇太后不会拒绝自己。
她现在做的事情,就如同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又怎会忍心,让孙子也抛弃他的父亲呢。
“皇奶奶,你说,父亲见到朕,会高兴吗?”朱见深虽是这么说着,但心里面却清楚,只怕现在老爹都后悔生下了自己,早知道就射……
“他一定会高兴的,不过,陛下,现在不是你跟他相见的时候,等到陛下长大成婚,有了龙子后,你才能去见你父亲。”孙太皇太后已经被于谦等人说服洗脑成功。
她也做好了规划,若是自己的身体扛不住,就让朱祁镇秘密入京,但不能惊动朱见深,看过儿子后,再让人送回去……
朱见深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顺水推舟,朱见深很是在行。
从太皇太后处离开后,朱见深带着张保,溜达回了乾清宫。
吃完饭,没事,我溜达……
朱见深也想让于谦能过个好年,就没有在这个关头去打扰他,朱见深也心知肚明,这徐有贞只怕早就去找了于谦,商量对策了。
朱见深,正想回到宫中,听听远处传来的炮竹声,而后入眠睡觉,可从朝鲜回来的詹杨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了京师。
跟徐有贞一样,也跑到了宫门口求见。
看守宫门的将士,看着这帮一个比一个卷的官员,都叹了口气,大过年的不知道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一个个的往宫里面跑干啥,陛下也需要休息,也要过年啊,真是没有公德心。
当朱见深刚回到了乾清宫,便有小太监过来通报了。
张保面露难色。
“陛下,不如我们去武英殿吧,这乾清宫今日不能来外臣啊。”张保赶忙说道。
朱见深对于张保的这个忌讳,并不在意,当下点头说道:“好,就安排在英武殿,对了,既然詹杨回来了,你也将徐有贞叫来吧,让他们二人好好的对朝鲜之事复盘一下。”
听到朱见深说的一个新名词,张保很是稀奇。
”陛下,什么叫复盘。“
“就是让他们二人好好合计一下,怎么盘朝鲜。”
张保听着,也是云里雾里的,没事盘什么朝鲜,不过盘是啥子意思?
虽然不懂,但办事也不含糊,当即派人去找徐有贞,而后又让太监快些去英武殿,好好的休整一番。
陛下要走的路,不能结冰,陛下要坐的龙榻,要先加热一番。
而朱见深在乾清宫中稍等了片刻后,便摆驾英武殿。
朱见深背着小手,径直的走在最前面。
张保走在朱见深身后,一直半躬着身子。
英武殿中。
詹杨站在其中,不一会儿传来了张保的声音:“陛下驾到。”
詹杨赶忙面向殿门口。
看着朱见深的身影后,詹杨行礼道:“微臣詹杨,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轻声一笑:“詹侍郎没有赶上赐宴,端是可惜,怎么不先回家一趟,诸事都可放在后面吗?”
“不敢,朝鲜之事,兹事体大,臣一定要第一时间面呈陛下,才放心。”
朱见深点了点头,朝着龙塌走去。
“给詹侍郎赐座。”说着,朱见深坐在龙塌上。
有点烫屁股……
不过朱见深并未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起来了,过来加热的小宫女定是会受到责罚,当下,便用手轻轻撑了一下,陛下的这个小动作,也没有引起张保的注意。
一个小太监搬过来一个椅子,放在詹杨的身后。
“谢陛下。”说着詹杨便坐了下去。
“此番朝鲜之行,有何收获?”
“陛下,正如徐都御史所说,汉城之臣,无一人可顶大梁,汉城危矣。”
朱见深听完之后,稍稍停顿一下,这个事情他并不是很关注,即便是没有什么能战的将军,能治国的大才,可他们却掌握住朝鲜八成的人口,平壤想要攻入汉城,很难。
更何况自己还将赵辅安排到了汉城中,时时参理军政,双重保险。
“那平壤所说的金银,可曾证实。”
“已经证实了陛下,确有此事,臣询问了锦城君,成三问等人,他们都是这样回答的。”
“你对锦城君说,平壤要用这些银子换取大明的支持,他是何反应。”
詹杨脸色稍有暗淡。
“陛下,他并不慌张,甚至还笑出声来。”
朱见深有些愣神,这是大才吗?
不,这是傻蛋啊……
“不管他了,既然平壤确有此事,那便让辽东将这些银两给朕送来。”
“陛下可是想让武阳候出兵。”
“不,朝鲜国主,不尊大明,朕很是生气,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也能让朝鲜后继之人明白,他们的王位是大明给的,大明想给别的人,也能做到。”
“陛下圣明。”
此时,徐有贞慌慌张张的走进了英武殿,先是朝着朱见深见礼,拜年。
在一旁的詹杨听着,猛地一惊,刚刚我好像忘了给陛下说拜年的贺词啊。
做人,还是要看徐都御史,通透。
詹杨朝着站起身的徐有贞拱了拱手说道:“徐都御史,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詹侍郎,俺也想你…………”
两人说完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迟迟不愿移开目光。
朱见深瞅的真切,这难道就是含情脉脉,眉目传情吗…………
他们在朝鲜一起干了什么事情啊,感情怎会进展如此之快。
也没有听说过徐有贞有龙阳之好啊,难道他真是个弯的……
想到于此,朱见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轻咳一声。
二人这才作罢。
“徐都御史,朕找你来,没有打扰你跟家人的团聚吧。“
因为徐有贞从沁阳府回来后,连续数晚都偷偷跑到朴宁美的房中,又被其夫人抓到。
小太监去徐府的时候,朴宁美,徐有贞二人正面壁思过呢。
可以说,朱见深的召见还救了徐有贞一把。
“陛下,不管何时何地,臣在做什么事情,只要听到陛下召回,便立即停止,火速赶往御前听旨。”
朱见深满意的点了点头。
“朝鲜之事,这两日朕也没有对你说,现在就让詹侍郎,给你详细说来,朕也想听听徐都御史的见解,想法。”
朱见深给了詹杨一个表现得机会,让詹杨有些雀跃,能在陛下面前跟徐都御史好好得深入交流一番。
想想都激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