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将们集体低头,反对的文官集体更是看不起了。
武人就是武人,心中没有坚持,只知道为了自身之权势,迎合陛下……
他们没有功名,全靠拼杀得到的权势,让他们与百姓们一起交税,可以,可自己这帮人,都是寒窗苦读十几年,方有今日这地位,特权,岂能说交出去就交出去。
有了功名的学子恩赏本就不多,这要是再将一些特权交出去,那么天下哪个还读书……
詹杨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的内心很是矛盾,按照他的品级来说,原本的赋税跟自己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自己的年俸可不多,每年迎来送往,可都靠着家里面的土地啊。
即便是平时温文尔雅之人,要是拿着刀子,对其放血,他们也会反抗。
可詹杨没有说话反对,是因为他对徐有贞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再怎么说,徐有贞有能力是对的。
于谦清廉公正的名声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李贤头脑灵活,政治嗅觉比谁都好,更何况他在顺天府都有土地,也是要做出自我牺牲的。
因为这些,詹杨即便心中不满,但也没有说话。
而像詹杨这样的人,在文官集体中也有很多。
就包括王文。
实际上,王文也早就知道了不对劲,于谦在朝中的地位本就高,他推行新政无可厚非,又加上了陛下亲信徐有贞。
这明摆着就是要来硬的了。
你同意要推行,你不同意也要推行,弄不好还要被罢官,发回原籍,更严重者,给你找个罪名,直接下了牢狱……
当然能够看出来的多,看不出来的更多。
朱寿被放开后,心里面还是后怕不已。
幸亏自己反应快啊,弄不好,儿子大老远的从海外回来,自己爵位都丢了,该怎么跟儿子交代啊……
武勋集体的支持,这多少让朱见深很是意外。
当下他看了一眼陈瀛,而后又看了看朱寿。
“武勋与国一体,朕心甚是慰及,不过今日在奉天殿中同意,明日就要好好的配合,莫要再惹出什么是非。”
“陛下,请放心,成国公与臣一定会督促武勋,今早自查田地,奏陈于户部。”
“陛下,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朱见深满意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被称为穿越者作死必备。
可见其凶险。
但朱见深做足了准备。
中枢集体提出,好好敲打武勋,将暴力部门掌握手中后,怎么搞都行。
当然,这也仅限于武勋没有没落之前,不然奉天殿上撞死十几个文官,对于皇帝本身来说,也是受不了的。
商辂,其本身就是寒门子弟。
家里面田地不过二三十亩,实际上朝廷推行的这些东西,对他的影响很小,可他却第一个提出反对,也是六部尚书中,唯一一个这么沉不住气的。
只能说,对圣贤之言,祖制之法,有着盲目的信任。
“陛下,祖制之法不可变,天下大义不可变啊……”
商辂虽然被按倒在地,但依然没有想明白其中之关键,看到勋贵们都同意后,还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政见。
不能说商辂是个迂腐的人,只能说他的眼界太过单一,在他看来,读书人是天下的根本,而朝廷对其的恩待,就是天下的大义,贸然改变,就是对不起圣贤,对不起天下。
朱见深冷笑一声:“何为大义,朱门酒肉臭,是大义?剥削百姓,是大义?还是不能一视同仁,是大义?”
“你太过狭隘了,革去商辂大学士衔,尚书之职务,押下去。”
朱见深的话音落后,一众官员都开始求情。
不过朱见深却丝毫不理会。
“陛下,祖制之法不可变,天下大义不可变啊……”
“不可变,不能变 啊……”
声音越来越远……
朱见深此举一为立威,二也是为了保住商辂。
他本身的品德高尚,朱见深也不愿意,其本身在这场较大的政治变革中,受到波及,甚至丢了性命。
“初闻新政,便如此惶恐,有何德行,站在这奉天殿之中,商辂乃吏部尚书,如此大放厥词,朕只能革去他的职务,自今日起,吏部尚书之职务,由李贤担任。”
“臣尊陛下旨意。”李贤出列应道。
而朱见深看了一眼,被羁押得其他几人。
“将这些人,全部免职,拖出去。”
这些御史,郎中官,也都开始声泪俱下得控诉于谦三人。
不过朱见深得心理波动却是: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这些人跟商辂可不一样,注定不会再有重新启用得机会了。
尚书大员,说没就没了,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朱寿看着这一幕,心里面可是如同小鹿乱撞,幸亏自己头脑快,不然被拖出去的人里面就有我了。
此时懂得实务的官员,就应该老老实实听新政到底是什么,如何来实施,从税制得角度,或不合理性开始抨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得情况下,就全盘否定。
所有脑袋灵光的官员都都闭嘴了。
可总是有一些脑子不好,或是背负巨大利益关系的官员,看不清现在的情势。
“陛下,老臣,老臣要一头磕死在这奉天殿上,希望陛下,能够惩处乱国三人,徐有贞,于谦,李贤,以让大明朝百官安心,士林安心。”一名监查御史,将自己的官帽脱掉,作势真的要撞玉阶。
不过身旁的两人赶忙拉着。
“赵御史,可不敢啊,你这一头要是撞上去,陛下的名声怎么办啊……”
“是啊,赵御史,你头铁,要是撞坏了玉阶咋整?”
朱见深看了一眼张保。
张保低声说道:“陛下,此人名叫赵絮,正统初年的进士,监察御史,跟徐都御史关系不太好。”
朱见深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来:“放开他,让他撞过来。”
拉着赵絮的两名官员,明显一愣神,但陛下的旨意也不能不遵从啊,只能放开了赵絮。
官员们也都是懵逼状态,陛下的决心如此之大吗?
而被松开的赵絮也是有些懵。
那么多人看着自己。
自己不一头撞死,是不是收不了场了。
不过两名锦衣卫早就盯着呢,要是他真敢冲过来,上来就是一个扫堂腿……
“陛下,老臣可真撞了……”
赵絮先确认一番。
在他看来,陛下只是少年心性,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头撞上去,对他有什么恶劣的影响。
自己是忠臣,要给陛下一点时间想想,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做准备,还要给时间一点时间……
“怎么,是前面的臣工挡着你的路了。”
“麻烦爱卿们都让一让,给这位赵御史让出生命通道……”
臣子们听到之后,都是稍稍一愣,陛下说了,咱们就让让吧,往后退一点,看看,人有没有那么狠,真能一头撞死吗,也能长长见识……
张保也赶忙张罗着太监一字排开,挡在朱见深的身前,怕血溅到朱见深的身上,想来是都做足了准备。
若是换作其他时候。
于谦,徐有贞,李贤,王文这些重臣都会开口劝阻,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于谦等人是为了新政,拿不定主意的王文等人是为了看看陛下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所有人都在看着赵絮。
这让他懵了。
合着我今天必须要死,给大家助助兴……
“陛下,臣撞了……”
“不撞,你也活不了啊。”朱见深缓身说道,他将身前的小太监推开。
“赵絮,苏州人士,拥有田亩,两千余亩,大部分都是纵容其子侄强买强卖,曾在收购土地之时,打伤无辜百姓,苏州知府,畏惧你是京官,并不敢深究,在苏州你们赵家可是一霸 啊,怪不得你如此紧张,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为祖制而说话,而是为了掩盖你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陛下,陛下在说什么?”
朱骥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奉陛下之命,锦衣卫明察暗访大半年,将将朝中所有官员全部调查一遍,赵御史,你就是调查中发现的败类,没想到还敢在奉天殿胡吠。”
“在锦衣卫之中,有着你在成化六年,成化八年,分别给苏州知府写的亲笔信,所说之事,都是在为你们赵府开脱。”
朱骥说完之后,包括于谦,李贤,徐有贞三人在内的所有官员都是大吃一惊。
陛下早就调查过……
对于百官的反应,朱见深很是满意。
“你没有资格死谏朕,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毙,令苏州知府,查封赵家所有金银土地,将欺压百姓的首恶之人诛杀,其子嗣家眷,录入贱籍……”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数名锦衣卫听到命令后,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将其架出了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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