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虽然年轻,但战斗经验却远远不及胖子掌柜,占得先机,却被三脚干蒙。
而后攻守转变,胖子掌柜压到了周公子的身上,一拳一拳的砸了下去:“现在还在端着,你端着什么啊,你们一家子都是官府的人,怎么了,我虽是小镇生意人,这些年一直看着你的脸色过活,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我们都一样了,都是阶下囚,身份都一样了,我还会怕你不成吗。”
想来这胖子掌柜对周公子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动起手来,一点都没有留情。
而朱骥摆了摆手,两名千户上前亲自将其拉开。
而后两个人还是怒视对方,嘴里面骂个不停。
“早就知道你这死胖子狼顾鹰视,是个叛徒的长相,没想到我们周家还没有倒台呢,你就开始想着另谋出路了。”
“胡说八道,老子早就看不惯你们父子了,老子这叫弃暗投明,早点跟你们这犯罪团伙划清界限,你懂个锤子。”
周公子本名周揭,正统五年生人,家族里面都是当官的,在他看来就是老周家祖上冒青烟。
他读书不行,还喜欢攀附高雅,起初是有一点点的自卑,可有一日带着好友去吏部找父亲,吏部门口的衙役不会青红皂白的就驱赶他,让他很没有面子,可但他说出,我爹周宁淮,六七名衙役,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将自己跟好友们都迎接进去,直接送到了周宁淮的坐堂处,服务决对满分,而这也是周捷对一次产生了自傲感。
他学业无成,却比自己的同窗在人生道路上简单许多,他的同窗还在一级级考试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在了南京高层的身影之中。
应天府学政他经常见到,一个字都写不全的人,还能从学政的手中接过上好的文房四宝,即便是吏部的尚书,浙江的布政史,督察御史,甚至是来到应天府的徐有贞,他都曾见过,还跟着徐有贞喝过酒。
这样一个人物即便到了皇帝的面前,恐怕也低调不起来,只有棍棒才能让他明白一件事情,你可以高高在上的存在着,可若是凭着你高高存在的身份,而去质疑别人的努力,给别人造成苦难,人生路还长,走着瞧…………
二人的争吵声让朱骥心烦意乱,便让锦衣卫将这两个人给带了下去,而后又看了一眼王任重:“按察使大人,现在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你的官印是不是该交出了。”
王任重听完之后,叹了口气:“不如,让下官跟随指挥使大人,一道将这个案子给破了,到时候,再交出官印。”
听到王任重的话后,朱骥冷笑一声:“这不行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去跟这个周公子做个伴。”
“指挥使大人对宁波了解不多,诸多事情,不还是需要下官去斡旋吗,让下官跟着一起去追赃银,一定能事半功倍的。”
“不麻烦按察使大人了,你且放心,这段日子,酒我会一直给你备着的。”
听完朱骥的话后,王任重叹了口气,并未多说什么,差人将侯府的官印取出交给了朱骥,而后便被体贴的朱骥安排到了周公子的隔壁歇息。
抓贪污背法之官员重要,找回银子更加重要。
故朱骥在跟刘通商议过后,就定下了先找银子后抓人的路途。
朱骥当即一封书信到了都指挥使黄的功的府中,让他调集一千兵士跟着指挥同知刘通去应天府。
而苏州城,宁波城外的银子都由锦衣卫的人去查收。
唯恐暗中报信,朱骥控制住了王任重后,就一直都在保密,衙门中的所有官差都不能出官衙一步,而他自己也呆在了宁波府中,对胖子掌柜,王任重,周公子等人进行了详细的盘问,又搜罗了一番证据。
朱骥对于包括布政使在内的各级官员都不信任,这些事情也都没有经过他们的手。
而徐有贞,作为被顶包的存在,对于这个案子也一直都秘密关注着 ,他想着自己暗中调查,可却又怕自己手下的人弄巧成拙,只能作罢。
等到锦衣卫的大队人马进了苏州城,徐有贞也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
虽然现在的徐有贞在朝堂上的份量够重了,但终归还是比不上当年的王振,锦衣卫的人也没有想要讨好徐有贞,从入城,到拉着一个个箱子出了苏州城,一上午的时间就完成了。
当然,随着这些大箱子,还有十三人被抓走,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
这十三个人也都是大明历史的见证者跟实施者,换句话来说,这些人都曾经是大明朝的地方官员,十三个人中最高的一人都当上了南京都察院的副都御史,最低的也是州府的知府,换句话来说,这些人都是生在建国初,成为中流砥柱的时候,都是在仁宗,宣宗两朝政治稍稍宽松的时代。
这次徐有贞来了之后,这些“老人家”即便有些不满,说一些不好的话,但徐有贞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惩罚,半个身子都埋在土里面了,徐有贞也真的是不好意思在对他们动手动脚。
徐有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朱骥等人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在审问的过程中,朱骥也从奄奄一息的周公子嘴里面得到了一个名单,苏州城中的那二十八万两白银都是想着在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在给这十三个老者的。
在江南怎么多地方的存银中,苏州是最多的,明账是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中,有将近一半都是来自苏州城。
苏州的商人就人傻钱多了吗,当然不是,这些退休的大佬可是充分的充当了应宁天成的高级业务员,在朝廷还未推行新税制的江南,大佬们十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就是为了让本地的富户都将银子存在应宁天成来,从而他们收取了高额的报酬。
当然,这次应宁天成彻底摆烂不认账后,他们数着自己的票子,搂着自己的小妾,并未对此事有过出头,甚至还朝着应宁天成索求名誉损失费,不然就把锅子给砸了。
也是因为这个罪行,朱骥才下令抓捕。
这个时候,苏州城都慌了。
现在大家都很听话啊,怎么又跑出来一队锦衣卫搜人封家的。
当下苏州知府赶忙去了徐有贞处,询问情况,却被告知,这是锦衣卫督办大案,跟苏州城的新税制毫无关系,只要没做亏心事,就不用害怕。
意思是他们玩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互不牵扯。
当下,这知府就知道了些什么,而苏州城的乡绅官员也都心如明镜了。
对于应宁天成的事情,朝中可能知道的不多,但作为受害者最多的苏州城,本地官,当地有名的望族,哪个不清清楚楚,但这件案子涉案人员广,牵扯官员多,让包括苏州知府在内的父母官都选择了漠视。
不过既然开始督办了,那事后肯定会有追责。
如此大案子肯定不会仅仅波及宁波府,整个江南,甚至应天府六部官员都会有受到影响。
苏州知府施卿望得知之后,心事重重,只想着这追责不要追到自己的头上去。
对于这些当官的是一件坏事,可对于那些本本分分的商人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当年给他们担保的那些老大人们都被锦衣卫给抓走了,是不是证明朝廷,陛下都已经知道了这应宁天成的事情,是不是就表明着他们的血汗钱都被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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