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在见过皇帝之后的第二日,便在张保的安排下,前往朝鲜。
而这件事情一直被赵化农关注着,他看到汪直被安排出关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将全部的精力,放到了南京的事情上面来。
朱见深之所以在看到东南之事,并未有太大的反应,是因为,在士农工商的政治背景下,商人的地位很是低下,虽然他们有一部分人确实有着万贯家财,可即便再有钱,在地方具备地政治地位是很低地,他们也没有丝毫地影响力。
地方上的大户乡绅,官员一直玩的都是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从他们身上割肉,官员们习惯,商人也同样习惯。
这种事情实际上已经是此时大明朝的地方常态。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远海贯通的事情,徐承宗可是事时参与。
在他看来,朝廷想让出海通商,鼓励商人外出,而这个时候,几大家族的人也都找上了徐承宗,说是共同组织创建一个钱庄,让钱庄朝外贷银放款,帮助出海的商人能够筹备充足的货物,招募更多的人手,减轻他们的压力。
徐承宗一听,当下便来了兴趣。
当然阴阳合同文书的事情,到现在徐承宗也并不清楚。
他是魏国公,朝廷现在的政策已经明了。
而自己作为大明南方勋贵之首,为朝廷的举措推波助澜也是一桩美事。
这传到皇帝陛下面前,自己不就是妥妥的为朝廷做贡献,发挥余热吗?
而后,徐承宗便直接顺水推舟,答应了众人,并且没有拿一文钱,便入了股,占了远海贯通的三成。
徐承宗的儿子徐俌在安南,而他身边也少了能够劝阻他的人。
从一开始,徐承宗都没有多想,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不是一个圈套……
虽然徐承宗在对待朝廷的问题上很是慎重,可在跟下面的交涉中,却显得有些随意。
这件事情对于徐承宗来说,一来能让自己帮助朝廷,让魏国公府捞了个好名声,二来嘛,也能为家里面赚一笔银子。
是为两全之策,何乐不为。
当然,那些找自己合伙的人,会不会坑自己,让自己去顶雷,这一点徐承宗从未想过。
在大明的地界上,跟中山王大将军徐达的子孙,魏国公府开玩笑,他们配吗,他们敢吗?
朱仪到了应天府后,便直接去找了魏国公徐承宗。
正在玩蛐蛐的徐承宗,听到朱仪求见的时候,显得很是诧异,难道朱仪是来谢自己助他一臂之力吗?
北京的武勋,除了定国公府外,成国公府,英国公府,都跟南京的魏国公府没有过多的联系,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当年,成国公,英国公可是跟着太宗文皇帝打下南京之后,才开始闻达于世。
打的就是当时的建文皇帝,以及魏国公府。
徐承宗也只在京师见过朱仪数次,也并未深入的交谈过。
不过,既然朱仪登门,那便是客人,徐承宗也不会怠慢于他,当下,便亲自出中门迎接。
此时的朱仪,续有胡须,皮肤黝黑,显得异常成熟,再加上为官一方,也褪去了一些浮躁,多了几分的稳重。
徐承宗亲自迎接,给足了面子,不过见面之时,如何称呼,倒是犯了难。
朝廷虽然在认定朱仪死亡之后,追封朱仪为远海郡王,可那却是追封,虽然在朱仪回到大明之后,这个追封并未取消,可朱仪也不敢自称本王,而徐承宗也不能称其为王。
称呼他为远海郡王,不合规矩,称呼他为老成国公,又有些刻意扎心……
不过朱仪回到大明已有数年,面对这个尴尬的境地也有了自己的处理手段。
在徐承宗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的时候。
朱仪便先行见礼,刻意的吹嘘了一番魏国公的家世,勋贵之首,中山之后的事情连续提了数次,而后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让徐承宗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自己以后进之士,晚辈的身份自称。
而徐承宗听完朱仪的话后,也当即顺坡下,亲昵的称呼起了朱仪的名子,并且像是熟悉很多年的老友一般,拿着朱仪的胳膊,便将他引入了大堂。
二人坐下之后,便有侍女前来送茶。
“尝尝,西湖龙井,今年的新茶……”
朱仪脸带笑意,端起茶杯,浅尝一口:“唉,我啊是粗人,可尝不出来新茶,旧茶的差距……”
”没事的时候,多喝,多品,就能察觉其差距了。“徐承宗也是笑着回应。
“对了,你公务也算繁忙,今日专门登门拜访,是有什么事情让本国公帮忙吗,我与你父亲算是深交好友,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不用有丝毫的顾及。”
朱仪听到徐承宗的话后,当下收起了笑意,从怀中掏出了那纸阴阳合同,不过他也并不着急的递给徐承宗。
“魏国公,您可知远海贯通之事……”
徐承宗点头:“当然知道,这还是我出手组织的,哈哈哈,为朝廷解难,为陛下分忧,这也是臣子们的本份吗,不用过多的称赞夸奖,也不用写奏章去请功,都是本份内的事情。”
说话间,徐承宗显得很是自豪。
而看着徐承宗的样子,朱仪稍稍愣神片刻,这么快就承认了,难道魏国公竟然有恃无恐的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
那就只有另外的一个可能了,魏国公只知道远海贯通的事情,并不清楚阴阳文书的细节。
“唉,我也不便多说什么,您自己看一看吧。”
说着,朱仪站起身,朝着徐承宗走了几步,而后将文书递给了徐承宗。
徐承宗面有疑惑,接过文书之后,看了起来,看到后面的时候,徐承宗脸色大变,自己被耍了……
“那些人打着魏国公的门面,做了一些这样的事情,让我很是为难啊,朝廷出海之举,是为国策,可这样搞下去,我啊,难以完成重任,朝廷的国策,也会成为笑谈,这可是要出事情的。”
徐承宗将文书放下,而后看了一眼门达,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这陛下不知道吧……”
“我并未上奏,想来陛下也不清楚,可若是这件事情无法解决的话,我也只能上奏朝廷,魏国公,您赶紧抽身出来,只要您出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徐承宗也有些坐不住了,这可是让他丢人丢大了,自己一把年纪都无所谓,可自己的儿子千里迢迢跑到安南去打仗,忍受蚊虫叮咬,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能够重震魏国公府的名声,他这个做老父亲的,本来是想着给儿子长点脸面,可现在却成为了绊脚石……
这让他他非常愤怒。
那些人竟还真的敢跟魏国公府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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