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一行人赶到灞桥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只见灞河两岸挂满了花灯,照的两岸如同白昼,而本就宽阔的灞河两岸,满满当当的坐满了百姓,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究竟有多少人!
当车驾撤去,德宗领着众人,来到桥中楼顶,笑着跟百姓们打招呼,众人山呼万岁,这股呼声,从桥中向两岸蔓延,最后两岸百姓都跟着喊“吾皇万岁”。
杨义刚才来报,今晚来参加灞桥灯会的人数,达到了九十万,加上天策军投入安防的六万人,今晚上元节参加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九十六万人,近百万之数!听着耳畔震耳欲聋、山呼海啸的呼声,霍子玉信了,绝对相信,同时心内直呼恐怖,参加个上元节活动就百万人,真的太可怕了,后世中华民族哪怕达到了恐怖的十四亿人,举办大型活动也从没这么多人呀!
不过随后霍子玉也明白过来,后世没有动辄百万人聚集的活动,一是因为后世本身就在有意控制参加活动的人数,二是后世娱乐活动本身就多,大多数老百姓更喜欢跟亲人待在一起,出门冒着拥挤出踩踏事故的风险参加活动,还不如在家和亲人一起看电视直播,所以现场活动倒并不让大家热心。
在大型活动本就缺乏又没有电视的古代,这种一年一度的上元节灯会,是所有人都热切期盼的,而且值得指出的是,在安史之乱后,大唐再也没有过这么盛大的灯会了,很多经历过开元盛世的老人、没有经历过盛大活动的青年人,在经历过昨晚的灯会后,大开眼界,所以今天才纷纷赶来灞桥。
而自从去年年中便被德宗宣布要举办的两场诗会,一场薛涛诗会、一场灞桥诗会,更是牵动了整个大唐人的神经,大唐重诗文,无数读书人做梦都想来这次诗会表演一番,加上德宗特开恩科,所有举子都激动了,纷纷赶赴长安,甚至连异族不少人都过来了,这便是今日会有百万众参加灯会的根本原因。
当然,霍子玉也是昨晚才明白霍仙鸣之前说的话,德宗为了现在,很早之前就在布局了,这让他对德宗刮目相看,深表佩服。
不过此刻德宗有点困扰,因为参加灯会的百姓实在太多,他又在灞河之上,出言让百姓停下来,百姓也听不见,于是向霍子玉望去,霍子玉会意,转而对裴绪道:“陛下有旨,贞元十二年,上元灯会暨灞桥诗会开始,希望大家听从禁军安排,不得大声喧哗!”
裴绪闻言,有些犹豫道:“大统领,这本是该您说的,属下不敢僭越!”
霍子玉道:“该你表演一下了,明白么?你不能让百姓们觉得陛下从天牢特赦了一个废物出来!”
裴绪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霍子玉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出风头,博得百姓的赞誉,用实力为他出监牢洗白,心底一暖,半膝跪地拱手道:“末将领旨!”
说完起身下楼,运气向灞河南侧缓缓喊道:“陛下有旨,贞元十二年,上元灯会暨灞桥诗会开始,希望大家听从禁军安排,不得大声喧哗!”说完又向着河北岸喊了一遍,喊完果然很见效,两岸军官闻言,挥旗传令并示意百姓安静,两岸百姓喊声便迅速消失了。
德宗见状,冲霍子玉点了点头,贾耽、永王、杜佑等人纷纷向霍子玉投来赞赏的目光,倒是没人借机参他假传圣旨。
就在此时,德宗笑道:“好了,开始吧!”
张秉良、郝玼闻言,拱手领命而去,灞河上开始燃放烟花,两岸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而礼部侍郎赵宗儒则宣布,灞桥诗会正式开始,大量举子与读书人开始进入文曲楼。
所谓文曲楼,其实是一处与德宗所在御楼相对的桥楼,也在灞桥之上,不同的是,文曲楼顶楼只能容下十人;在顶楼下,还有一层平楼,能容纳百人,这一层与桥面平齐;在这一层之下,则是河面上依靠数百条船锁连而成的底楼,能容纳下数千人。
除此之外,在灞桥上还有特许围观的区域,都是一些不参加诗会的太学生和一些京中官吏。
今晚的诗会,所有参加的读书人,都必须从底楼开始比拼,每条船随机停靠岸边,每条船上都有一名翰林或者文官担任裁判,由他选出船上三甲,然后宣读给靠近河岸的百姓听,如果百姓都不认同,则需要重新比试,以此杜绝作弊;随后,和临船比拼,败者向河边的船移动并上岸退出比赛,胜者向河中央移动,最后选拔出百人,登平楼;登平楼者再分为十组,每组仅能出一位胜者,有资格登文曲顶楼;到文曲顶楼者,再比拼最后一轮,三甲有资格面见陛下,夺魁者则有资格得到德宗亲笔写下其诗文、张贴在天灯上,并由德宗亲手将之放飞于天!这是何等的荣耀!今晚经过初赛来参赛的数千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力拼夺魁。
不过底楼分别拼的是灯谜、对联和入场诗三关,平楼和顶楼则只拼诗文。
值得指出的是,霍子玉被德宗钦封为大唐诗神,所以被指定在平楼等待底楼胜出的百人前来比赛,这本身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很多太学生和国子监,甚至翰林院的都参赛,就是为了能和霍子玉一起说诗论词,甚至讨论国事。
李云锦、贾兰笙、薛涛三人笑着调侃霍子玉是否紧张,霍子玉笑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底楼的人吧!”薛涛三人纷纷掩齿而笑。
她们三人只当霍子玉是在说笑,只有霍子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身负后世一千多年华夏儿女的才华,他有什么可怕的,该害怕的是挑战他的人才对!
就在三人说笑时,杨义突然来报,有急事禀报,霍子玉闻言,赶紧出去。
二人走远,杨义附耳道:“淮西来人了!”
“吴少诚本人来了?”
“不是,是他的亲信,吴少阳!”
“有说是什么事么?”
“没有,他也是刚到长安,就在灞河南岸,说必须跟您本人说,刚才张秉全将军派人紧急报来的!”
“好,我得先去跟陛下汇报一声,你且在这里稍后片刻,我马上回来,然后跟你一起去看看!”说完转身快步走进屋内跟薛涛三人交代一番,然后上楼向德宗汇报。
德宗与贾耽、李光进、左开来等人正在聊天,见霍子玉急匆匆赶来,便问何事,霍子玉拱手禀告:“启禀陛下,淮西吴少诚派部下吴少阳前来,此刻正在灞河南岸,说必须跟微臣本人沟通,微臣特来汇报请旨。”
“淮西吴少阳?”德宗闻言望向贾耽与杜佑。
贾耽言明自己对吴少阳所知甚少,杜佑刚从扬州回来,对淮西情况知道多点。
杜佑也没时间客气,拱手对德宗道:“吴少阳原名吴清池,本是河北沧州清池人,是吴少诚的亲信,也是他的把兄弟,吴少阳这个名字都是吴少诚给他取的,现在领镇淮南。”
“嗯,那他此时来做什么?”德宗问道。
“应该不是为了做生意,毕竟吴少诚已经跟东林集团结盟做生意了,东林的元微之已经带人进去了淮南。”贾耽分析道。
“嗯,相爷说的不错,”德宗抚须点头道,随后对霍子玉道:“子玉,那你过去看看吧,见机行事便可,这边灯会诗会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微臣领旨!”霍子玉拱手领命,退出御楼,便跟随杨义沿着灞桥,往灞河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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