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对隋唐历史比较熟稔的后世人,霍子玉自然知道贺若辅伯。
贺若弼,鲜卑族,复姓“贺若”,单名“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是隋朝一位著名的大将。
贺若弼出身望族将门,文武双全,极擅骑射与兵法,少年成名,在关东名声极大,出仕不到一年就封为县公,升迁极快!
不过虽然贺若弼极具才华,但是人品却是欠佳。霍子玉记得贺若弼第一次露脸,就是靠出卖别人。
当时北周的皇帝是北周武帝,当时的太子宇文赟(yun),也就是后来的天元皇帝,虽然品行不端、荒淫无耻,但却很擅长隐藏自己,所以皇帝并不知道太子的恶劣之处。
某重臣私下跟贺若弼聊天的时候说太子将来一定不能担当大任,说不定还会祸害国家贺若弼非常同意,然后劝那位大臣直接上书皇帝
那位大臣听完后直接就去跟武帝说了,武帝听完就信以为真,立即派人找来贺若弼询问,谁知贺若弼却觉得皇帝年纪大了,行将就木,太子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于是矢口否认,并夸奖了太子。
后来太子登基,立刻杀了那位大臣,而贺若弼不仅得以幸免,还得到了升迁。
公元581年,杨坚代周建立隋。588年,贺若弼被一致推举为扬州行军大总管,总管灭南朝陈的一切事宜。
历史证明,贺若弼没有辜负所有人的信任,一年后,他以瞒天过海之计,趁陈国防守懈怠,发动进攻,一路所向披靡,击败所有陈国名将、击溃陈国全部主力,杀进建康。
但可惜的是,由于陈国主力大将萧摩诃被贺若弼牵制并击溃,隋朝西路军韩擒虎趁虚而入,率数百骑兵冲进建康,俘虏了陈后主,这让贺若弼感觉被偷了桃子,破口大骂,甚至拔剑要杀韩擒虎,哪怕杨广出言劝阻也没拦住他,最后挺身硬护着,才没贺若弼杀掉韩擒虎。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但是贺若弼藐视杨广的事,也被杨广记恨在心了,回到朝廷就开始打小报告,然后联合杨素等人以贺若弼率先公开与陈国决战、违反军令为由,将之革职并移交军法处。
最终隋文帝杨坚不为所动,立刻召见了贺若弼,为之晋位上柱国,封爵宋国公,拜右武侯大将军,封他的兄长和弟弟都做了郡公,贺若家的势力达到了鼎盛。
但就在这时,贺若弼开启了大嘴巴模式。
当时,高熲(jiong)和杨素被隋文帝任命为宰相,贺若弼认为二人才能远在自己之下,跟自己相比,他俩跟酒囊饭袋差不多,不仅如此,他还私下大肆批评文帝不懂用人,惹得文帝大怒。
当面对质时,他还振振有词:高熲跟我是从小就认识的兄弟,我太了解他了,他才能的确一般;杨素是我小舅子,他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不信您问问他俩,谁敢说我说的不是实话?
高熲和杨素虽然尴尬,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才能不如贺若弼。而隋文帝虽然气得够呛,但是考虑到他确实有功劳,就只是暂时废了他的爵位,贬为庶民,不久之后又恢复了待遇,只是被疏远了。
杨广继位后,大兴土木,骄奢淫逸,热衷巡游,高熲与贺若弼对此很是不满,私下议论讽刺了杨广,结果被人告密,杨广将二人抓起来杀了。
实事求是讲,贺若弼的确才能过人,论文,博闻强识、谋略过人;论武,骁勇过人,骑射无人可比,即使年近花甲时依旧轻松打败了出使大隋的突厥国第一射手;论带兵,更是无人能敌,所向披靡大破南陈所有主力,军纪严明,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一路赢得了极好的名声。
但他的缺点一样极为突出,一是自命不凡、居功自傲,二是心胸狭隘,三是喜逞口舌之快,不懂得谨言慎行,这也是他最致命的缺点,他最喜欢自夸的同时贬低别人;热衷于品评时贤,品评也就罢了,还喜欢非议、背后说坏话。
贺若弼的才华和缺点虽然让霍子玉印象深刻,但最让他记忆深刻,也是他觉得最讽刺的是,贺若弼父亲死前就当众告诫过他不要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
贺若弼的父亲,贺若敦,是北周一名出名的猛将,不仅勇猛果决,而且性格刚直,心直口快。有次领兵大破突厥,担任上柱国的杨家以权压人,让他殿后,杨家却回朝总揽了功劳,他回到属地后破口大骂,后来朝廷派使者来,他也破口大骂,揭露杨家,然后大骂朝廷昏庸,结果被添油加醋汇报给了权臣宇文护,宇文护认为贺若敦不服自己,就假装加封他,将之骗到朝廷后逼迫他自杀了。
贺若敦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灭掉陈国,一统南北,所以临死前告诉贺若弼:“我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平定江南,现在看是不可能实现了,你要继承我的意志,但要以我为戒,不要动辄口出狂言、乱嚼舌根,这样只会招来杀身之祸,你务必要记得,谨言慎行!”
说完还不放心,又拿出锥子将贺若弼舌头刺出血,告诫他慎言,希望他牢记祸出口出的道理。但很明显,贺若弼根本没有牢记,也没有做到。
自古至今,祸从口出的人太多了,但是像贺若家这样因言招祸、不知警醒的,独此一家,可谓是古今第一人。
韩愈、孟郊都是博学的读书人,听田绪提到贺若弼,自然知道田绪什么意思,而霍子玉听田绪提及贺若弼,也明白田绪所指。
但他注意到,他在平康坊被德宗传旨踢屁股的事,田绪似乎还不知道,于是笑道:“多谢田将军提醒,贺若弼祸从口出,令人警醒,子玉今日也是体会到了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啊!”
田绪听到霍子玉的话,面上浮现笑意,却又装作关切的模样道:“怎么回事?”
霍子玉笑道:“今日我在平康坊与一些学子探讨兴亡之道,说了一些居安思危的话,还提到了玄宗他老人家,结果被陛下知道了?!”
“啊?陛下没降罪吧?”田绪装作震惊地问道。
好家伙,霍子玉心道,你老小子就盼着我被陛下降罪呢吧?!脸上明明憋着笑,嘴上还特么装得关心我,真恶心!
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道:“劳田将军担心了,陛下就是让俱文珍、刘光琦传旨,到平康坊踢了我一脚,后来又诏我到宫里训斥了一番,哎,真是祸从口出啊!”
“哦……”田绪闻言,大失所望,只是喃喃附和道:“还真是……祸……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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