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李师道赶到了平州山海关附近,见到了韩延平。
在假惺惺请罪后,韩延平也假惺惺地原谅了他。
韩延平看似谈笑如常,但从刘悟描述神威大炮的威力看,与王士真所描述完全一致,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暂时不能拿辽国大军与唐军血战的心。
李师道告退后,韩延平便和耶律宗在军帐中谈论了起来。
一向勇猛的耶律宗,此时想起唐军大炮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刘悟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为人自负,几乎从不撒谎,所以他的话,应该不错。”
“嗯,综合王士真的两次书信描述,还有先前吐蕃人描述的唐军火炮,跟刘悟所言也完全一致,”韩延平说道。
“按理说,我们不需要怕霍子玉,哪怕他有火炮、火枪、手雷,以我大辽十万铁骑和二十万带甲不退之士,也足可以和霍子玉拼个胜负!”耶律宗不想直接认怂,赌气说道,只是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
韩延平也听出来耶律宗都有点不自信了,于是说道:“宗将军,话是如此说没错,但我们此番前来大唐,乃是为三镇壮声威,如果真的和霍子玉三十万大军血战,就算取胜,或许也是极惨的惨胜,我大辽国力将受到重创,后续对室韦作战,肯定吃大亏,甚至未来一系列规划都要受到影响。”
“先生,唐军火炮射程高达一千五百米,火枪射程近七百米,我军骑兵和弓箭根本无法伤及唐军分毫,反而会在冲锋过程中承受唐军六门火炮的轰炸,然后再被数千条火枪轮番射击!等到短兵相接的时候,我们还有多少人马?到了这时候,唐军还有手雷,我们真能惨胜吗?”
耶律宗的一番话,韩延平早就思考过,此刻再听完,心中无奈更盛,因为根据王士真和刘悟所汇报的唐军战法,他们一旦与唐军战斗,面临的肯定是耶律宗所说的这种局面!
但他们两人都明白,如果就此认怂跑路,大辽的颜面算彻底完蛋,以后连三镇都无法真正臣服大辽!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探子来报:霍子玉率十八万大军,三日后将抵达濡水(今河北滦河东北段)西岸!唐军山东杨忠所部八万人,至迟六日后即可抵达濡水,与霍子玉所部汇合!
耶律宗、韩延平得报后,大惊失色,唐军来的太快了,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怎么办呢?战,还是退?
如今在辽国的所有将领中,只有耶律雄不服唐军,想要与大唐一决高下。
耶律雄根本不管这么多,在他看来,有十万铁骑,踏平唐军跟玩一样!
但一向喜欢斥责耶律雄的韩延平也没有再说他什么,毕竟在如今的平州将领军里,也就只有他耶律雄不怕霍子玉的新式火器了!有他在,多少可以鼓励士气。
但如果真的放任耶律雄去跟唐军血拼肯定不行!
大辽之所以慢着来,就是为了图谋张茂昭的手雷和王士真的火炮,现在两者被霍子玉追的只能投奔大辽,那么大辽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没必要跟大唐血拼!
就在韩延平有些头疼的时候,耶律雄带着一股寒风进了大帐,边走边骂骂咧咧的。
韩延平没有理会耶律雄的谩骂,结果他手中的书信读了起来。
信是霍子玉给他写来的,全信只有寥寥几句:
昔年洛阳一别,甚是想念。
故今特邀先生及三十万大辽猛士与我大唐三十万虎贲于大年初三在濡水岸攀谈一番。
“呵呵,这个霍子玉,好大的口气!”韩延平表面风轻云淡地说道。
耶律宗听韩延平念完,也是有些不爽,但他知道,写信的是霍子玉,天底下也就他敢跟大辽国如此说话了!
耶律雄已经生气了,怒道:“先生,霍子玉这等作为,我等岂能忍之?李师道有十万余众,我大辽有三十万兵马,还能怕了他霍子玉?”
韩延平知道这是霍子玉试探他,真正目的极有可能是谈谈两国停战的事。
此时耶律宗拱手道:“先生,依末将看,霍子玉可能只是试探我大辽,真实目的可能是罢兵言和,毕竟天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而霍子玉等到明年3月,还要返回西域。”
耶律宗的一番话,让韩延平顿觉刮目相看,只见他一脸欣喜地望着耶律宗道:“宗将军,我得君,如江东得周瑜也!”
就这样,两军都开始准备大年初三的濡水会盟。
虽然李师道狡诈不愿打仗,但既然霍子玉说只是聊天叙旧,而且辽国三十万大军都会出阵,那他也就不怕自己会吃什么亏了,因此,立刻答应了耶律雄的要求。
两天后,大年初一这天,杨忠、李再义领兵抵达濡水,与霍子玉胜利会师,同来的,还有山东节度使李吉甫和河北节度使武元衡,二人都不愿错过与辽国的会面。
在他们看来,这也是亲自了解辽国的一个机会。
这一天是大唐节日除夕,全军欢庆,加上天气寒冷,每个人都发放了三两左右的新酒。
第二天,天忽然再次变冷,天灰蒙蒙的;初三,唐军一早就开始向濡水西岸集结,而辽军也渐次向濡水东岸集结。
到了午时,濡水两岸唐辽两军都集结完毕,天开始缓缓下起了零星的雪。
唐军这边,霍子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武元衡与李吉甫跟在他身后,两人身侧分别跟着杨孝与杨忠;他们四人身后,则跟着张秉全、梁广、高静、王有龄、李再义等将。
辽军这边,耶律宗、耶律雄、李师道、刘悟跟在韩延平身后,也来到了濡水岸边,两方隔河而望。
霍子玉拱手朗声笑道:“韩先生,耶律宗、耶律雄二位将军,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吧?”
韩延平闻言,心道玛德只要不遇到你,怎么都好,一遇到你就总会倒霉,不过这种话终究没法说出来,于是笑着拱手回道:“劳郡王挂念,一直很好啊。”
霍子玉笑着说道:“你们都好就行,没有你们在,我总会感觉寂寞。”
李师道见霍子玉根本不提自己,没好气道:“平西郡王,你是不是不太礼貌呀?老朋友见面了,你都不跟本帅问个好么?”
霍子玉心道,你个老阴比不说话还好,既然自己想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了,于是蔑视道:“本王跟你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么?”
“汉奸也配跟本王搭话?!”霍子玉声音越来越大,一脸嘲笑地望着李师道。
李师道怒道:“霍子玉,你别欺人太甚!”
霍子玉见状,呵斥道:“汉奸,你踏马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刻过去弄死你!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李师道被怼的脸红,但他知道霍子玉武神之躯,什么都说得到做得到,尤其是之前就见识过他的神功,如今只得气得郁结,然后红脸不言。
唐军这边李吉甫、武元衡等人自然感觉爽,甚至都笑出了声,韩延平等人倒是觉得尴尬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韩延平为防李师道下不来台,于是赶紧改变话题道:“不知郡王约我大辽谈什么?”
霍子玉笑着说:“韩先生,现在,就在你们脚下,正是我大唐平州的土地,大唐与大辽,素来友好,相亲相爱,互通有无,我希望今日会盟之后,你们可以开拔返回辽东,我们继续做友好之邦。”
耶律宗闻言,发现霍子玉约谈濡水果然是为了罢兵言和,但言和这种事,谁先说,谁就处于下风,他内心有些窃喜地望向了韩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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