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眼眸微动,拂开他的手:“沈家戍守北疆多年,我怎么可能勾结燕国,毁掉我父兄曾经苦心孤诣守护的东西?陆映,我是很坏,可是我在你心里,难道已经坏到背叛家国的地步了吗?”
陆映沉默。
他一向读不懂这狐狸精的心思。
但是在他心里,沈昭昭确实干得出那样的事。
凡是有利于她,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银翎沉了沉翻涌的气息,忽然定定注视他:“这些年,我一直没问过你,你也觉得我父兄谋反了吗?我父亲也算是你的老师,你真的觉得他谋反了吗?”
陆映依旧沉默。
当年沈国公府的案子闹得很大,他全程都在关注。
以沈致和沈行野的人品性情来说,他们绝不是会背叛朝廷的奸臣。
但是,当年确实查到了他们谋反的证据。
不是从沈致的书房里面搜出来的龙袍和帝冕,也不是与下属的往来书信,因为那些东西都可以造假、都可以由别人来伪装陷害。
他翻过当年的案册,沈家谋逆真正致命的证据,是沈行野。
他揣着几块北方的兵符,单枪匹马,想要深夜出城。
后来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讯了很久也没能问出子丑寅卯,最后沈行野干脆承认他就是想谋反,但凡了解过沈行野的人,都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一件案子,因为沈行野是那种温和清爽的小将军,他很重视家人和朋友,也有心仪的姑娘,甚至连婚期都定下了,他实在不像是觊觎皇位野心滔天的枭雄。
陆映曾经隐隐觉得,那个深夜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沈行野不顾一切也要揣着兵符北上。
他命人调查,但没能查出什么线索。
他想,要么是他直觉出错,要么是沈致动用势力掩盖了那一夜的真相。
沈银翎不知道陆映的所思所想。
她直勾勾盯着陆映,语气有些冷:“你和陆时渊一样,你也觉得我父兄确实犯了谋逆之罪是不是?你也觉得,你父皇是英明神武的天子,绝对不可能判错案子是不是?”
像是触及到了她的逆鳞,她突然翻脸不认人,邦邦给了陆映两拳,寒着脸就踏进了内室。
陆映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自打从江南回来以后,这狐狸精是越来越喜欢给他甩脸子了。
说什么金屋藏娇,别人家豢养的小金丝雀起码还知道看主人家的脸色,而他豢养的这只狐狸精如今是一点儿也不顾忌他了。
他给她好脸给多了。
他语气沉沉:“明日叫海棠和微雨全程跟着,孤要知道你和燕喆岷的所有交谈内容。”
回应他的,是内室里摔东西的声音。
陆映屈指叩了叩桌案。
这狐狸精脾气越来越大,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忍了又忍,最后发现实在忍不了。
他踏进内室,瞧见她正作怪地砸碎一只冰裂纹玛瑙茶盏,价值数百两纹银的昂贵瓷器,她是半点儿也不心疼。
他记得年少时她曾说玉器碎裂的声音很好听,于是有一个纨绔为了讨她开心,直接运来一车玉器给她砸着玩儿,而那一年他在宫中寄人篱下,刘妃刻意苛待,有时候连吃饱饭都很困难。
“沈银翎。”
他唤她的全名,直接揪住了她的耳朵。
沈银翎受制于人,眼眶通红:“陆映,我讨厌你。”
“孤知道。”
陆映揪着她的耳朵上了床榻。
衣裙散落,少女温软甘香,像是一朵饱满的牡丹花。
陆映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在俞府求学时的沈银翎。
她在后山竹林练舞,裙裾旋转时露出的小腿比新竹还要修长笔直,腰肢纤细柔韧,他抱着剑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边想这女人霸占了他练剑的地方可真讨厌,一边又忍不住频频看她,在她折腰而舞时,惊讶原来少女的腰肢可以那么柔软。
如今春夜婆娑,帷帐低垂,他正握着她的细腰。
那个骄傲的世族少女,终于成为了他的掌中娇客。
随着强势的闯入,沈银翎闷哼出声,双腿紧紧缠住陆映,脚趾无意识地蜷起。
她躺在锦被上,衣襟松散,像是毫无保留地面对陆映。
唇齿都被侵入,冷冽的雪松香席卷而来,反复交融编织,迫着她接受他的气息,像是刻意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肌骨相贴,男人的胸膛宽厚滚烫,沈银翎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揉成一团融化的雪水了。
她感受着陆映炙热而急促的爱,难耐地闭了闭眼,喉间的娇哼宛如呖呖莺语,平白叫人羞红双颊,心跳加速——
可她脑海里却始终维持着一线清明。
身上缠绵的男人,在年少时对她倾慕多年。
从甘州回京以来,她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直到今日似乎才试探出个大概。
叛国。
他给她设置的底线,是叛国。
平心而论,足够宽容了。
沈银翎弯起红唇,细嫩娇润的双手轻抚过他的脊背,旋即主动吻上他的喉结。
那样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像是含着丝丝缕缕的电流,蔓延开难以言喻的酥麻。
陆映浑身绷紧眼眸沉沉,伸手放下了帐幔。
夜色如水,缠绵悱恻。
陆映走的时候已经入夜,沈银翎沐过身,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
海棠看得心惊肉跳:“这么晚了,夫人还要会客吗?要是给太子殿下知道,他又要不高兴了。”
微雨胆子大些,爽快道:“放心吧,陈嬷嬷现下不在咱们院子里,还在教授高芸宫规礼仪呢,就算夫人会客,也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我要出门一趟。”沈银翎做事从不瞒着她们,“你们不用跟着。”
陆映对她那样不放心,明天肯定会另外派人跟着她和燕喆岷。
到时候许多事情都不方便拿出来谈。
所以她今夜就要见到燕喆岷。
沈银翎来到侧门,崔季的马车已经等在这里了。
崔季挑开帘幕:“沈夫人。”
沈银翎登上马车:“燕喆岷呢?”
“他在行宫等你。”崔季取出一只锦盒,“还没恭喜你受封郡主,这是崔季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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