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球桌动静太大,台球场其他的中东土豪朋友都看过来,没想到看着温温柔柔,斯斯文文的中国女孩,打球技术这么高。
纷纷驻足观赏,有几个中东帅哥干脆过来搭讪,站在他们这桌不回去了。
一局结束,景安才想起来还有人跟她比赛,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刚才手气来了,没控制住,抱歉抱歉。”
年轻同事哈米德嚷着要重新开始,他要求景安指点指点,好好进步一下。
景安自然是答应的,那几个中东男孩给哈米德当智囊团,有意试探景安的技术,专挑难题抛给她,只是她越打越顺手,完全无法阻挡。
那几个中东男孩看不下去哈米德的技术,亲自下场与景安battle,然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景安完胜。
这一场游戏玩的尽兴,沙特办公室的三个男同事深刻领悟了景安的实力,也将她的英文名Anna 刻在了脑子里。
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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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去的飞机上,Susan还在惊叹景安的高超球技,直夸赞她是人才,是个treasure (翻译:珍宝)
景安受宠若惊。
飞机上,望着穿在一望无垠的天际,她陷入沉思,为什么她一直不敢拿出手的台球,在这里如此受追捧。
无它,只因她自卑!
她自卑,她是小镇走出来的;她自卑,台球不是网球,不是高尔夫球,不是令人高看的运动;她自卑,因为她知道一旦到了城市的生活环境当中,小镇的生活从来就不受肯定。
在高校里,得到肯定的是另外一些技能比如会才艺、会跳舞、会唱歌、会辩论、会演讲、会弹钢琴。
大多数像她这样在城乡结合部野蛮生长的孩子不擅长这些,而留学圈的孩子非富即贵,绝大多数人从小就是精英模式培养。
莫说钢琴10级,就是职业剑道选手、职业马术选手、职业高尔夫选手都很多,还有一些冷门的如低音提琴、攀岩、花样滑冰等等也不在少数,各种各样的高大上,比如她身边的昔柔就是钢琴十级,大提琴八级,而李蜜则是练过6年的花样滑冰。
景安只觉得自己智力不如人,见识不如人,魅力不如人,样样不如人。在学校做一些尝试探索的时候,就畏首畏尾,甚至会发怵。
她想起刚来留学时,他们问她有什么才艺,她总是默默地选择不说,她一直被灌输的教育是打台球是街溜子才会的,打台球的女生就是流氓……全方面的否定,框住了她勇气,也框定了她尝试的深度。
最后她这个人“乏善可陈”,她的人生“乏善可陈”。
以至于,她从不在朋友们面前做分享,她的定位只是“小镇做题家”,除了会做题,别无长处。
久而久之,她也默默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而如今,她才意识到,她其实有很棒的童年,在外公外婆家和表姐的追追逃逃,在楼下台球室学习的点点滴滴,在自家的院子里采摘应季水果,在城市郊区的臭水沟里钓龙虾,挖泥鳅…
相较于城里孩子的补习班,她有很珍贵的童年,那是自然教育,那是文化传承,那是文凭换不来的,那些和打台球一样,是广博大自然的赠予,是乡土中国的探索,是值得被肯定和赞颂的。
很多时候,小镇来的孩子农村来的孩子很“自卑”,并不是他们天生如此,而是一种“潜在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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