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走了也好,咱往后再也不用惦记家里这个闺女,可以好好地在外头打工养儿子了。」
可事实上呢,真正花在我身上的有几块钱?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又什么时候真正惦记过我呢?
既然这样,我何必提醒他们头孢配酒会死人。
那是他们的命运,我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干涉。
3
我爸的酒喝得很快,大半瓶下肚后,他脸色变得很差。
我妈问他怎么了。
我爸摆摆手,「没事儿,这好酒劲儿大,喝了有点犯恶心。」
妈妈担心地看着他,「难受了?要不就去吐出来吧。」
奶奶啪地一下摔了筷子,「这么好的酒往外吐?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她抢过酒瓶子,宝贝一样拿到了她房里。
不一会儿,妈妈和弟弟也开始不舒服,我妈先吐了。
等她吐完,才发现弟弟脸憋得发青,而我爸人已经昏迷了。
我妈当时就吓哭了。
奶奶这时候也开始干呕,她赶紧喊我。
「小麦,快去找人来帮忙!」
我慌乱地答应着,穿上棉衣就跑。
一推门,暴雪跟上一世一样,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
我慢腾腾走到村卫生所,发现小大夫回镇上去过年了。
我又转到大伯家,才知道大伯去丈母娘家团聚了。
没办法,我又深一脚浅一脚折回来,去拍邻居的门。
奶奶在村里人缘不好,抠门得要命,还天天想着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邻居心疼我都快冻僵了,可没人会来我家多看一眼。
进院儿时,房子的大门开着,我妈正攀着门框准备往外走。
她是见我迟迟不回来,想自己出来求救。
邻居进屋时,我弟已经抽了,我爸也人事不省拉了一裤兜子。
家里四个人全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大家怕大过年的触霉头,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最后还是惊动了村长,给找了辆面包车。
但雪太大了,路况不好,平常不到半个小时的路,今天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镇卫生院。
医生闻到我家里人身上刺鼻的酒味,皱了皱眉,问,「喝假酒了?」
奶奶浑身是汗,一直嚷着口渴,听了医生的话,挣扎着说。
「不是假酒,那酒是我大儿子孝敬我的,一百五一瓶,咋可能是假酒!」
医生叹口气,「不管真假,这肯定是中毒了,先洗胃吧。」
我爸最严重,头一个给推了进去。
这时我弟又吐了。
医生过去看看呕吐物,戴上手套扒拉出一小块没消化完的药,问我妈。
「这是什么药?」
我妈脸涨成猪肝色,用手杵着头,「肺炎,吃了头孢。」
医生一怔,「这么小的孩子,吃了头孢,你们还给他喝酒了?」
医生声音很大,我妈哆嗦了一下,「这不是过年吗,图个热闹……」
医生想到什么,「你们都吃头孢了?」
妈妈点点头,「全家都肺炎了。」
医生满脸的一言难尽。
我妈连忙抓住医生的袖子,「医生,我们是不是吃头孢中毒了?!我要去告我们村的小大夫,药是在他那儿买的!他卖的一定是假药!」
医生没搭茬,把我叫过来,「你看起来没事,是不是就你没喝酒?」
我点点头,「酒太贵,没舍得给我喝。」
医生说了句「算你命大」,把手里的笔一扔,冲出门去就喊。
「头孢配酒了!快过来人给这几个先催吐!」
我妈还在追问是不是吃假药了。
医生没给她好气儿。
「要是假药,你们今天就没事儿了!」
我妈被灌了催吐剂,捧着个盆吐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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