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得鼻涕都快冻脸上了。
慢慢挪到我大伯旁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捂手,问道。
「大伯,我没爹没妈没弟弟了,你和大伯娘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往后我跟奶奶就去你家吃住行不行?」
昨天还谋划着把我接过去跟我妈抢财产的大伯脸色一变。
他把鸡骨头扔出去喂狗,一边剔牙一边说。
「这些年你跟你奶住着不挺好的?我那房子也小,没必要往一起挤,往后大伯家做了好吃的,肯定会叫你和你奶去吃的,放心,饿不着你。」
我打心底冷笑。
拜他所赐,我爸没死的时候我都没吃饱过,何况现在我爸他人都没了?
很显然,爹死了妈又跑了,大伯觉得我家的财产他手到擒来,没必要争我的抚养权了。
我没再多说。
倒是身边邻居摇头叹气,暗地里说我大伯冷心冷肺冷肠子,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奶奶一边哭一边骂,大半天过去,把我妈家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她自己人也快背过气去了,嗓子都骂哑了。
天擦黑的时候,奶奶熬不住,终于要回屋去了。
这边流水席又上了新菜,热乎乎的猪肉炖粉条端上了桌。
这时,村道上突然有车灯亮起来。
是我妈带着警察来了。
警察要把我爸和我弟的尸身带走,大伯拦着不让,说明天就出殡。
他给警察递烟。
「这天寒地冻的,我们村里人刨了三天才刨出的坟坑,就等着明天埋了,你们就通融通融?」
警察没接烟,「正经办案子呢,不能通融。」
大伯不乐意了,「死的人是我弟和我侄子,我现在就是一家之主,你们不能把人拉走!」
警察倒也不恼,「死者妻子已经报案了,我们必须验尸查清楚死因才行。」
奶奶一听要验尸,横扒拉竖档地不让,说把尸体弄坏了耽误投胎。
就算能投胎,下辈子也是个残疾,不能做个全乎人了。
奈何他们拗不过警察,不到半小时,那些警察给我爸鞠了躬,就给人抬上了车。
警察还跟奶奶要我大伯买的酒,说要带回去做化验。
奶奶指指刚让人从屋里搬出的大玻璃罐子。
「我儿子喝剩那点给我孙子搓身子用了,这是原来那瓶没开封的,我给泡上药材了,想给大家伙驱驱寒。」
一个警察捧起玻璃罐子看了看,突然问,「这酒不能喝,里面泡了乌头,有毒!」
幸亏村里人还没开始喝,不过听了警察的话,一个个脸吓得煞白。
警察再次确认没人喝过那酒,才放心地上了车。
临开车前,警察告诉我大伯不能随便出村,随时等着配合调查。
车掉头走后,村里人就问奶奶为啥泡毒酒。
奶奶迷迷瞪瞪的,「怎么能有毒呢,都是山上采回来的,说是可以做药材,药材不都是治病的吗,怎么会有毒呢?」
大家心灰意冷,不敢再留在我家吃饭,都各自回去过自己的安生年去了。
院子一下空了。
奶奶又哭起来,拿起扫帚拍在我妈身上。
哭哑的嗓子发出公鸭一样的声音叫骂着。
「贱皮子!你不是跑了吗,还死回来干什么?自己死回来就得了,还敢找警察来!现在好,你男人和儿子留不了全尸了,还把全村都得罪了!」
「你到底跟警察说了些什么?警察为啥要查那酒?不让你大哥出村又是想干什么,你男人是你和死丫头害死的,关你大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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