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抬头看了眼王异,又弱弱的将目光投向董羿,虽然王异是妙音妨的坊主,可毕竟当着董羿的面,王异的命令,岂不有点逾礼乱规吗?”
董羿倒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去吧。”
这个时候,王异身为下属,却能分出轻重,果断下令,很是难得,若换了旁人,绝对不敢当着董羿的面随意发号施令。
但是王异却敢这么做,这是一个连嫁十次连杀十个丈夫的狠辣女子,被她所杀的全是恶贯满盈的狂徒匪霸,而她却先是以美貌取悦贼人,让他们甘之如饴的任她摆布,在匪寇贼窝里游刃有余,不受半点欺侮,心机谋略,绝对令人称道,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被贾诩选中。
“秋儿,派人监视四周,主公来此的消息,绝不可外泄,一经发现可疑人行踪,就地解决,不可留下蛛丝马迹。”
见董羿不但没有生气,还一脸赞许,对董羿的胸襟,王异有了新的认识,心中赞赏之余,再次扭头冲另一名凤卫嘱咐道。
董羿并不是三国通,对王异并不了解,其实,此人,并非默默无名之辈,就连三国锦马超,都曾败于此人之手。(王 异(Wang Yi),或作士异(胡三省所做《三国志》及《资治通鉴》注解称皇甫谧《列女传》原文为“士氏女”而非“王氏女”),东汉末年曹操所置羌道令、益州刺史赵昂之妻,赵英、赵月之母。马超作乱凉州时,王异协助丈夫守城,多有功勋,自马超攻冀城至祁山坚守,赵昂曾出奇计九条,王异皆有参与。在小说《三国演义》较通行的三个版本中毛本和嘉靖本均只言王氏,而黄正甫本《三国志传》中则言明其姓名王异。)
“我来此并没有别的要紧事,妙音妨一切照旧,我绝不干涉。倒是这几名伤重的兵将,还需异娘多多费心。”
打量了王异两眼,董羿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笑着伸手指了指文丑几人。除了方悦受了重伤,文丑、金彪、燕棋也都受了轻伤,就连董羿自己,也伤的不轻,可他却不能在这里继续耽搁。此行来洛阳,一来是将牛辅的尸体送回府中,二来,关东诸侯从邙山脱困,怕是再也不敢进攻北线,董羿必须找董卓商议此事,务必派人将曹操等人一网歼灭,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更不能容忍这些诸侯逃回关东。
“主公,你的伤?”
见董羿起身要走。甘宁都快急了,伸手指了下董羿胸前的那片血红长衫,眼圈一红,甘宁的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恕卑职疏忽,异娘罪该万死。”王异满脸自责,此刻才发现,董羿竟然也伤的很重,刚刚她并没敢过多的打量董羿,只单纯的以为方悦等人伤的很重急需诊治,倒把董羿给忽略了。
“无碍的。走吧。”董羿摆了摆手,并没有怪罪王异,直接起身往外就走,刚走了几步。身子便一个踉跄,甘宁忙一把将董羿扶住。
“你要做什么…”见王异身影一闪,一阵风的突然来到董羿身旁,王越忙出言威吓,现在的王越,正如当日董媛所说。他已经成了董羿名副其实的影子,无论董羿在何处,他都寸步不离,贴身护卫,只不过,有时在暗处,有时在明处罢了。
“主公既然有伤,异娘自然要尽责护理周全,绝不能让主公带伤离开,否则,便是异娘的失职。”王异倔强的盯着杀气逼人的王越,气势丝毫不弱。
“不必了,我赶时间。”轻轻推开甘宁,董羿毅然决然的迈步向密道中走去,见董羿如此倔强坚定,众人心中虽然担心,却也不敢阻止,倒是异娘出人所料,飞身上前在众人愣神之际猛的一个手刀击在董羿的脖颈上,董羿身子连晃几下,难难的转过身来,望着王异一连惊讶“你…”
“你想死是吗?”王越勃然大怒,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抢步上前,手臂一挥,一阵劲风吹过,电闪之间,锋利的剑刃便贴在了王异雪白的脖颈处,王异看也没看王越,只是冲董羿歉意似的劝道“请主公恕罪,你的伤,必须马上处理。”
当董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床榻上高挑着粉红艳丽的芙蓉帐帘,身上盖着一条散发着女人香的锦被,屋中的摆设,简洁雅致,温香扑鼻,让人微微迷醉,董羿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是女人的闺房,这该死的王异,真是误事,这个时候,董羿脑海中一点别的杂念都没有,只想快些回到相府,姐夫尸骨未寒,自己哪有闲心在这将养。
身子一动,伤口一经扯动,登时撕裂般疼痛难耐,董羿微微咧了咧嘴,嘶叫了一声,一旁屏风后莲步轻移,飘出了王异的身影。
“以下犯上,你这胆子可不小啊。”冷哼一声,董羿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恼怒的瞪了王异一眼。
“若被先生得知,异娘让主公带伤离开,先生定会怪罪异娘,无论主公如何责罚,异娘都绝不怨言,还望主公保重身体。”说着,王异竟弯腰下拜,跪倒在董羿的面前。
“算了。”董羿气呼呼的哼了声,他知道王异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人胆子如自己一样,实在太大了点,不过也仅此而已,董羿并不会拿此事来处罚王异,董羿别的不行,还算有容人之量,毕竟前世的他,经常斗殴打架,最敬重的就是忠义好汉,气度胸襟,久经磨练,自然不凡。
见文丑方悦已经得到诊治,董羿便放下心来,没做丝毫停留,便带人赶往了丞相府。
……………………
议郎赵融府。
后院一处女人的闺阁中,时不时的飘出阵阵女人的悦耳嬉笑声,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正在对弈手谈,围棋古代称之为弈,也有许多旁的别名:比如手谈、方圆、黑白、木野狐、乌鹭,中国乃棋之鼻祖,历史源远流长,盛行多年,不但是益智的游戏,在世家望族中。更被称作必须涉猎的一项高雅学目,无论男女,都多有熏陶。
此刻两人,下的正是围棋。一个年纪略小,静若处子,神色自若,一个年纪稍微大个三两岁,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却极为跳脱,屁股底下好似总有碍事的物事一样,一会跳起,一会坐下,手中的棋子没下三五子,便心痒难耐的就要打趣玩闹一番,性子一点也不沉稳,反而那个年纪小些的姑娘,却内敛沉稳,颇有大家器具。
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犹如一湖碧波一样的安谧感觉。
小的叫赵悦,眉目清秀,身姿娇俏,身穿一袭青色襦裙,粉嫩的圆脸,不施粉黛,晶亮亮,银娃娃一般,可那双深邃如水的双眸,却灵动狡黠。带有三分灵气,七分睿智,让人只看一眼,便会不经意间就会忽略她的年纪。
赵悦是议郎赵融的独女。自幼饱读史书,不但灵秀,更才智不凡,若生的男儿身,必将是一出类拔萃的俊杰风流人物,就连其父赵融。也常常偷偷为之唏嘘感叹。
即便是世家之女,在汉末,依旧地位卑微,远逊寻常男子。
与赵悦对弈的正是陆家千金陆语婷,身材极为高挑,长的甚是冷艳,单论样貌,并不输蔡琰貂蝉,只是一举一动,即便巧言带笑,也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天生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模样,鼻梁秀挺,雪肌朱唇,峨嵋臻首,明朗的脸庞犹如一轮明月,一对弯弯的月牙眉,两眼大而透亮,只可惜,却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即便是面对闺中好友,语气仍旧不冷不淡。
自始至终,赵悦只是娴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无论陆语婷如何落子,她都会马上将之化解,落子飞快,几乎是瞬息之间,那双纤细修长的洋葱玉指如同精灵一般,时起时落,飞扬起舞,不时的变换着,跳跃着,起起落落间,对面的陆语婷已是招架不迭,急的都起身拔出了长剑。
“赵悦,我可是你的好姐妹啊,不用这么狠吧,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吧,让我一下,能死啊。”
陆语婷气呼呼的起身左手叉腰,右手瞬间亮出了宝剑,这把宝剑,一看就不是凡物,白鲨鱼皮鞘,金吞口,银饰角,剑鞘光闪闪,银灿灿,剑长七尺,寒铁打造,魂金所铸,吹毛短发,削铁如泥,隔着很远,就能让人感受到那逼人的锋芒,华贵大气,不失锋利,加上陆语婷一身紧趁利落的侠女紧身短打,单看气势,的确有几分侠女的风范。
只不过,仅仅因为对方下棋逼的她毫无招架之力,便动手拔剑,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实在太古怪了些。胸脯虽然很大,胸襟倒着实有待商榷!
没错,此人就是被异娘称之为脾气刁蛮,任性跋扈,单纯到极致的陆家大小姐。
淡淡的抬起头来,赵悦眨了眨灵动的眼睛,面对陆语婷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宝剑,抿嘴淡淡的笑道“人如棋子,棋如人生,语婷,你这火爆脾气,久经熏陶,可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侠女都是这等风度吗?”
“哼,身为洛阳城第一侠女,本小姐怎么就没有风度了?”陆语婷胸脯一挺,如天鹅般高傲冷然的回道。
“那是因为洛阳城就你一个女侠,第一自然是你。”赵悦毫不客气的揭穿道。
“赵悦,你再乱说,我可就翻脸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的姐妹之情。”被接了底,陆语婷气的跺脚哼道。
赵悦两手一摊,一脸淡然“翻脸你又不是第一次了陆大女侠。”
陆语婷气的又是瞪眼,又是咬牙,甚至故意用力的将剑尖向赵悦面前晃了几下,意思不言而喻,本女侠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可赵悦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瞅着棋盘上的棋子,暗暗叹了口气,事无巨细,赵悦一向认真,下棋尤其如此,看陆语婷这架势,宁死不肯再陪自己下了,棋局无奈中断,赵悦神色一阵黯然,胸口好像突然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有些沉闷,就连始终静若泰然的眼睛,也突然不安的眨了一下,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彭…”的一声,李傕带人一下砸开赵融的府门,领兵直接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西凉悍卒个个如狼似虎,冲进府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各自挥舞着刀枪,府中不论男女老幼,一律不放。
刚刚还是静谧的议郎府,顿时陷入了恐怖的深渊,府中无论是仆从还是丫鬟西凉兵一个不饶,见人就杀,遇人就砍,一个个穷凶极恶,犹如恶魔,董卓在张济樊稠等人的陪同下,缓缓踱步走进赵府,对于面前的惨烈屠杀,董卓神情自若,不为所动,这种事情,他早已司空见惯,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赵融不但公然抵制流言,更大肆抓捕城中造谣生事者,这本已让董卓十分恼怒,想不到赵融这个老顽固居然私自找献帝告密,董卓实在无法容忍,他要拿赵融开刀,震慑城中其余世家权贵。
外面的流言,董卓听的心花怒放,到处都是对他歌功颂德称颂美名的,他喜欢还来不及了,何况十八路诸侯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反手之间就能让他们尽数覆灭,董卓的皇帝梦,也彻底从心底迸发出来,他觉得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憾动自己的神威,十八路诸候联合都不是对手。这次之后天下再也不会有人触碰自己的虎须,即便有,董卓也不惧怕。
劫掠杀人,纵恶行凶,这些事西凉兵信手拈来,个个熟练,顷刻间,就把赵家仆从家丁宰杀的干干净净,更把赵融家小一一抓了起来。赵家管家赵忠拼死冲进后院,浑身是血的冲进赵悦的闺房,不由分说,拉起赵悦就走:“小姐,快跟我走,大事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