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按陆铮之策,领兵占据飞云关,那可是能虎视两国七州之地的。不得不说,真的很诱人啊。
“若是大梁放弃元武,转头来攻打咱们的……”话说一半,徐平又摇了摇头。“只要稳住顾应痕,大梁不会。咱们只取一州,元武若是入关,大梁可是会灭国的。”
闻言,陆铮亦是开口接话。“殿下所言极是。只要顾应痕能把持住朝政,要求大梁割地、和亲,他会点头。咱们可是能以帝位许诺的。
一旦割地,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占据岳州与飞云关。他得一国,殿下得一州。
待到时机成熟,和亲公主为您诞下子嗣,您在反过来收拾他,扶幼子继位,权至摄政。
如此一来,您就可以成为大梁的天。”
“对了,唐禹也来了,你知道吗?”徐平突然一问。
陆铮轻拂须髯。“自然知晓,他是陪殿下南征的最佳人选。对于阵战与攻坚,即便韩忠也未必及他。”言罢,陆铮又缓缓眯起双眼。“殿下,您若是要领兵前往大梁,不知是领哪一营?领兵又是多少?”
徐平叹了口气,双手抱于胸前。“一切都还未确定,只是有较大的可能。
今日入宫面圣,皇帝有意加我为四镇之职。若按此职来论,当领兵四到六万。若要谋取岳州,还需要多做筹划。”
此话一出,陆铮脸色阴沉了些许。“敢问殿下,皇帝为何要加您为四镇?这可不符合规矩,也不符合功绩。”
“利益交换罢了。”徐平神色平淡,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今日我给皇帝推荐了一些国策,他需要一个够份量的执策人。”
听完此话,陆铮眉头缓缓舒展。“陆谋不擅内政,这个就帮不了殿下了。
不过,皇帝的心思不纯,四镇非常驻将军,虽为二品,但是容易回收兵权。
况且欧阳正奇乃镇南王,让您领兵大梁,并加镇南衔,欧阳正奇会怎么想?”
徐平先作颔首,而后又拍了拍身旁的坐榻,示意对方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拿下岳州,就让皇帝加我为岳州刺史?那么这几万人马,自然也就是我的了。”
“然也!”陆铮爽朗一笑。“殿下就这样反制他,若是按咱们的计划,顺利拿下岳州,那您领岳州刺史无可厚非。
天高皇帝远的,飞云关只要在咱们的手中,隆圣帝不给也得给。”
徐平微微颔首。“钱可以给皇帝,岳州得给咱们。若是按此策谋划,那就必须要和纪武弄好关系。”
“殿下所言在理。纪武乃是孙国安的亲外孙,而孙国安与欧阳正奇又是一丘之貉。
若是能与纪武相交,对日后节制岳州东连南境有极大的帮助。
三王之中,当属欧阳正奇较弱,您与他为善,他不会拒绝。”陆铮笑着在舆图上画出一道长线。“此道,由玉螭至南甫。只要与他们交好,您在岳州就无后顾之忧。”
沉思片刻,徐平笑着合上了舆图。“此 策甚合我意。”
两人相视无言。
夜色深沉,靖北王府门前。
沉重的大门在其身后缓缓关闭,陆铮回头望去,匾额上的靖北王府四个大字在灯笼的映照下格外深沉。
夜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的不适感愈发强烈。
“咳……咳!咳!”突然,喉咙一阵发痒,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此间寂静。
弯下腰,陆铮抬手捂住嘴巴,想要抑制咳嗽,却无济于事,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咙。
垂目而视,看着手掌中的些许血渍,陆铮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身体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咳咳……我这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啊,时间不多了。”
数十年来的积劳,他已然身心俱疲。现如今,距离徐沧北伐还有几年,徐平在大梁的日子也不会短。想到这些,陆铮双目缓缓闭紧。“待到北伐之际,我怕是不能再为您效力了。
几息过后,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陆铮心中充满了不甘。“王爷啊,您为何不肯听我之言。联合东卢北伐,这是在与虎谋皮。
薛维民此人有颇多疑点,鲁阳薛氏人畜未剩,他的早年已然无迹可寻。
不行,王爷已将筹码全部压在了此人身上,必须尽快将此人查清。”
就在思量之际,陆铮忍不住再次咳了几声,手中的血迹在灯笼下格外刺眼。
一夜过去,翌日一早。
京城的大街小巷渐渐苏醒,倒是一片热闹非凡。
今日无雨,朝辉洒城墙之上,映照着城门缓缓开启,等候在城外的人们恰如潮水涌入。
街市上,徐平领着张掖等人大摇大摆的穿行而过。
偶有马蹄声、车轮声与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贩夫走卒们早早地摆好了摊位,新鲜的蔬果、香气扑鼻的小吃,让人目不暇接。
“看一看,瞧一瞧了啊!”
“包子,卖包子咯!”
几辆马车在人群中缓缓前行,车帘偶尔被风吹起,露出一些身影。
店铺陆续开门营业,各类伙计们忙着打扫店面,整理货物。
“客官,进来看看不?”
“来瞧一瞧啊,新到的料子,上好的料子啊!”
“世子啊,咱们这是去哪?”张掖开口问道。
徐平咧嘴一笑。“酒坊!纪贤连穆青衣的后台都摸清楚了,咱们去溧阳的时日,她应当已经搞出点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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