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院外有人走进来看了看,找到自家的老爸,附耳过去。
他老爸听了之后,眼睛微凝:“你说的,是真的?”
“爸,走吧!”儿子硬拉着他老爸站了起来,“我妈突然发了羊癫疯,我来喊我爸。”
说完,这对父子走了。
眼见这对父子走了,院里的人面面相觑。
在短暂的沉默后,继续商量事情。
李再发咳了一声:“你们的诉求我都听到了!第一,就是要求子女们回去服装厂上班,并且涨成小服装厂的工资。”
“第二,不允许拆除院墙。”
“第三,对你们进行经济补偿?”
其实,大家的诉求就是子女们回去上班,没想到李再发又加了一句经济补偿,大家连忙点头。
“李厂长说得对。”
“本来呢,我是不想沾这事的!我没把服装厂搞好,心里有愧疚。但是呢,大家都是在服装厂里干一辈子的老人了,如果我不替你们说话,还会有谁替你们说话呢?”
李再发的表情有些沉痛,仿佛他是真心的在替这些人着想。
几个老人家连连点头:“李厂长,除了你,再没人替我们着想了。”
“对!李厂长好样的。”
“我怀疑上次李厂长的事,就是简思齐干的。她早就觊觎咱们县服装厂了,把李厂长搞下去,她好接收啊。”
“对,黄砚香就是她的人!黄砚香不是个好东西,简思齐也不是个好东西!”
正说着话,又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走到一个老头耳边附耳几句。
老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真的,真有工作?”
中年男人咳了一声:“爸,走吧!”
听到这个老头说的这两句话,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
可是紧接着,就听到中年男人说要走的话。
好几个老头都急了:“工作到底是咋了,你说啊?”
老头有些尴尬地笑了一笑:“没啥没啥,我家有急事,我先走了,先走了。”
说完,他拉着中年男人的手就往外走,走得非常快。
眼见这个老头也走了,好几个人都沉默起来。
又有人走进来,拉住一个老太婆:“妈,我满世界找你,家里出大事了!”
“啊?家里出了啥事?”这个老太婆慌里慌张地站起来。
“我爸心脏病犯了!”说着,又把老太婆也给拉走了。
这接二连三的过来拉人,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出了啥事?”有人就把目光投到李再发身上。
李再发皱紧眉头:“我去问问。”
他站起来,紧跑几步,找到刚才出去的一对母子:“小徐,出了啥事?”
小徐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睛,不敢看李再发:“我爸心脏病犯了。”
“你爸啥时得的心脏病?”李再发逼问。
小徐想到刚才签过的合同,再想到跟着李再发肯定混不出个人样,便狠下心:“我爸啥时得病,关你啥事啊?你给钱治不?”
“……”李再发没想到这个小徐竟然敢和他这样说,眼一瞪,就要骂时,小徐已经拉着老太婆走了。
老太婆没想到儿子竟然敢和李再发这样说话,气得抽了小徐胳膊一下:“那是老厂长,你咋敢?”
“妈,你别再跟着他混了,没好下场的。”小徐左右看了看,拉着老太婆走到路边,“黄砚香经理给咱们县服装厂找了一份工作。”
“一份工作?”老太婆嗤地一下笑了,“够个屁啊?怎么,你还以为这一份工作能落到你头上?你可没有一个当官的爹娘!”
“我已经签好合同了!”儿子斜了一眼老太婆,“一个月一百五,包吃住,还给发工作服。”
“啊?啥?”老太婆懵了,“就一份工作,你就抢到了?我的娘呀,你这是啥好运气哟?”
“啥一份?我说的一份是指将近八百个人的工作!诶,妈呀,你以后真的离那些人远远的吧!以后我跟你儿媳妇都去鹏城了,我真担心你被那些人带坏。”
“啥?你媳妇也去?他们还能带家属?”
“带啥家属?我帮你儿媳妇也签了合同,也是一个月一百五!”
“……”老太婆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来话,“一个月,就是三百块了?娘呀,这一个月顶你几个月。”
小徐看到她那震惊的目光,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给我弟弟和弟媳妇也代签了,到时他们只管去报名处补一个签名就好。你不知道,签字的人特别多,我怕我回家喊人,这工作就没有了。”
“你也帮他们俩签了?”老太婆看向儿子的目光非常慈祥,“以后去了鹏城,好好干!总算离开常青县这破地方了!”
“妈,你以后不能再跟着这些人一起混了。”小徐叮嘱老太婆。
老太婆连连点头:“你们走了,我就得看着你们两家的孩子,我哪有空和人闲聊?”
“这事,保密!咱们厂一千多名工人,名额只有七百多个……别人问你只管说不知道,免得到时把人得罪了。”
小徐再次叮嘱母亲,“咱们已经签上了,我怕有人犯红眼病,把咱们咬掉。”
老太婆用力点头:“我懂,我懂!我就说你爸心脏病犯了,我在家伺候他,啥也不知道。”
这年代,犯红眼病的人特别多。
真要是把她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的工作咬掉,那可真是没地方哭去。
一个月六百块呢……
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干上几年,就能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
母子俩人脚步匆匆的往家里走,路上不管遇到谁,都闷着头不出声。
回到家,关了门,再也不出来。
将近八百个工作份额,如同一道看不见的微风从县服装厂上空吹过。
那些没参与扒院墙的人,都很轻松的签了合同。
可是,参与扒院墙的人,却很难签到合同。
大家一开始不明白怎么回事,等到好几家参与扒院墙的人都被拒签合同之后,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也不知道劳动局从哪里打听到的名单,真准啊!那几十家扒院墙的,都被拎出来了。”
“我还听说,有一家刚签了合同,又被撕毁了。”
“就是,这边扒着简思齐的墙头,那边想去她培训班介绍的工作赚钱,可能吗?”
“诶,你们知道吗?劳动局那边说了,扒院墙的人只要写个悔过书交上去,就可以签合同呢。”
“真的吗?”
“劳动局还说了,如果不想去鹏城,可以去清韵服饰制衣公司人事处报名应聘,工资是七十块……哦,就是咱厂的人事处。”
“七十,也不少了!咱们以前才拿三四十块。”
“比鹏城少一半呢。”
“这不算少!在自己家,吃住都很方便,而且还能看孩子。去了鹏城的人,看似挣的多,可是一年也不一定能回家一趟,家里孩子没人照顾……”
“到底是一半呢!很多人都在犹豫是去鹏城挣钱,还是去清韵。”
很多扒院墙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火速回家写悔过书。
为了一百五十块的工资,写份悔过书算什么?
他们不仅写悔过书,还在悔过书里把李再发给供了出来,声称他们都是被李再发蛊惑才做出扒院墙的事情。
李再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合同都快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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