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秦国不可放开商业(1 / 1)

缭根本不想和冯去疾吵架,他留下来也不是为了和冯去疾吵架。

“我听说,冯相也是读《易》的人,应该知道,《周易》之精华,就在于变字。”

冯去疾却斩钉截铁地道,“错。《易》之精要,在于坚心二字。”

“一码归一码。我是说如今时局改变,陛下登基,天下将要施行仁义的政策,作为臣子,也要因时而变,及时自己做出调整,好顺应陛下改革的需要。”

“哪来的一码归一码。越是在这种时候,君子越是要坚守自己的气节。”冯去疾说这话时,莫名感到自己体内一股正气,头顶上的镶松绿宝石的高冠都在闪着光芒。

“祖宗的规矩,怎么能轻易就变。”

“我经历了秦国五代君王,除了陛下,前四位君王都是秉承祖先制定的规则,因此能够保持国家的昌盛,让庶民——百姓都能够过上温饱的生活。”

冯去疾说的头头是道,扶苏只觉得他只是强行振振有词,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以为就你冯去疾厉害吗,我还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呢,读过三千年的历史,谁在乎你这点经历,都不够塞牙缝的。

就这样,慢慢地,扶苏在上座微微眯起了眼睛,以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此招果然有效。

冯去疾下意识以为,扶苏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这让冯去疾感到他在皇帝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皇帝还是很看重他。

缭自然觉得冯去疾是无理取闹,坚心是这么用的吗。

穿着紫袍的老尊者,这时候眼珠快速滚动一下。“树木只会越长越高,越长越大。可是树木的生长,也是有极限的。”

“如一棵参天大树,若是只知道向上生长,那么到了极限,它就会停止生长,因为从地底输送养分变得越来越难。”

“一不留神,就会成为朽木。这都是因为不懂得变通,只知道坚守所谓的初心而导致的。”

冯去疾气得舌头直打哆嗦,“你……这是在说我腐朽?”

“你只是迂阔罢了,还谈不上腐朽。”

冯去疾养尊处优的日子也过得太久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明刀明枪地怼自己,他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只是干瞪眼望着缭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懂什么?你这个只知道研究世外之事的人,对人世的事情一无所知。”

缭震声,“丞相未必懂得比我多,我未必懂得比丞相少。”

“不过是我过去一直都不在乎那些权势名位罢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亲眼看着朝中的贤士是怎么被排挤走的。”

“大多贤能都是看不到我秦国有改换国策的希望,所以才离开的。”

“荒谬。说什么大话!”冯去疾大笑,“这朝中谁不知你,谁又不知道我。你若是能做丞相让众臣服你,我把我这身冕服脱下来给你坐。”

“笑话。我只是不愿意与你争罢了。”缭越说越激动。

其他臣子看着也都傻眼了。

陈平望着丞相和国尉吵架,心中忍不住想,这和大街上为了一盘棋争闹不休的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就这还堂堂丞相和国尉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照这么看,以后我也能坐丞相这个位置。

当一个身在高位的人不经意间暴露出他的原本真实性格之后,那将酿造致命的错误。就像是谁都可以封一棵树为五大夫,但是秦始皇不行。

因为其他人都只是说着玩玩,说了不算数,所以能随便说。但是秦始皇不一样,因为他真的有这个权力。

而帝国的丞相和国尉关于一件国事争吵到这个地步,在其他臣子看来,这就是他们‘不行’的表现。

为什么?

因为他们身上所象征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在那一刻黯然失色了。

这两个人,就是两个活生生的老头子,有缺点的老头子。

在场少说有四个人打起了冯去疾丞相和缭国尉的位置。

两人越说越起劲,过去看对方种种不顺眼的地方,如今都一并发作出来了。

你以为朝堂之上表现出什么生活气息,活生生的人的气息,是什么好事吗?

绝不。

一旦坐上某些位置,你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就是极其重要的工具,你要尽可能保证你不会出差错,否则就会给这个国家带来致命的伤害。

对,就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机器,没有感情的机器。不能流露任何个人的情绪,一旦流露了,你将暴露自己的弱点。

上面的皇帝听得耳中嗡鸣,下面的臣子吵得面红耳赤。

“停下。”

扶苏忽然出言,冯去疾和缭抬头望了望扶苏,各自将不小心拖着向前挪了三寸的席子向后拉回去。

章邯看得心里厌烦,他要是做了丞相,怎么会容许缭这样不懂礼数的胖子在朝堂上这般放肆。冯去疾也就是太宽容了,如果是自己的话,缭这个死胖子,还能活到今天和自己抬杠?

蒙恬也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他感觉缭和冯去疾都已经步入了老年。其实随着他们的年纪增大,很多时候做出的决策,说出来的话,都已经跟着变味了。

不再显得那么英明睿智。

赵佗也是在一边看着感到害怕,他担心年老的冯去疾一不小心把口中的牙齿给喷出来,而国尉也不小心动武把自己给闪着腰。

只是冯去疾和缭二人,还对这些事浑然不觉。

二人规规矩矩坐好之后,扶苏望了眼陈平。

陈平站出来说,“按照秦制,凡我秦国适龄男子,即在17—60岁的男子,都得要服兵役两年。”

“一年在本郡,做步兵的叫材官,做车、骑兵的叫骑士,做水军的叫楼船士;另一年则输送前往驻地咸阳或边境,在京城者叫卫土,在边境的为戍卒。”

“这些都是正卒。此外每年还要在本郡服军事性劳役一个月,如修路、运输之类。至期更换,因名更卒。”

而秦朝的徭役并没有工资。

秦朝的徭役制度基本上沿袭了战国时期的规定。

根据《秦律》,男性壮丁被强制性征召去修筑各种工程,包括城池、道路、宫殿、水渠等,其中以修筑阿房宫和秦直道等大规模工程为主。

这些壮丁往往需要自备食物和工具,而政府则提供住宿和一定的粮食供应。

虽然秦朝的徭役制度没有工资,但是政府会给予一定的赏赐,例如授予爵位、赦免罪行等。

但是在这个生产力极度匮乏的时代,男子们生下来真的过着极其悲催的日子,那双手就是一直在土里刨,但是劳动成果绝不会落到他的手上,更加不会被他所享用。

一天从早干到晚,一辈子从年轻干到老,结果到头来临死了只能换来坟墓里放几个陶罐。

这就是大秦。

铁血帝国,铁血大秦,实际上背后承载它威名的是罪孽!压迫和剥削。

这就是为什么秦国犯罪率相当高的原因吧,也是为什么六国人都很痛恨、恶心秦国这样的国家原因所在。

这样的国家要是不改制度,也就根本不怪陈胜吴广这样的人会被逼出来。

陈胜吴广根本不是因为一场任务失期而想要造反,事实上,他们是久久的活在压迫之下,精神上最后一根弦面临着大雨失期而被绷断了。

陈平在说大秦现状的时候,扶苏思忖着大秦这个名字背后的血泪。

在整个中国的历史上,秦朝对庶民的压迫,都是在历史朝代之中数一数二的。

哪怕是个两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孩子,都会指着大秦的皇帝痛骂他。

这样的国家凭什么不灭亡?

这样的朝代凭什么不消失?

如果大秦的历史不结束,那才叫没有天理。

陈平心中也是非常愤怒,但是他还是尽量地保持自己情绪稳定,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稳定。

“……”

“……”

秦制劳役、兵役相结合,兵农相结合。在役为兵,役罢则为农。

二是士兵衣粮自备。所以根本不存在打仗了还能有衣服穿,战场上基本都是花花绿绿一片。有的战士没有衣服穿,自己也可能直接冻死在战场上。

就是这么残酷。

三由于役期短,多是就近调发,兵无远戍之劳。但是大规模的抽调、发配,导致国家每天都有人在小规模迁移,造成治安混乱。

“也就是说,只要生在秦国,男子成年之后,要给国家无偿做工,直到老死为止。”

“秦朝接替周朝以来,时间根本不算长。可以说,如今的大秦帝国,其实原先六国的民众始终是把自己当做六国的民众来看的。”

“秦国的民众自身尚且不愿意再继续过这种日子,而六国的民众自然更加不愿意过这种没有报酬的日子。”

“继续执行过往的政策,也就是将国家民生政治之策全部都配套好辅佐军功爵制,这样实际上是在把秦国拖往深渊。”

陈平的意见,其实就是皇帝的意思。

作为内臣,即便位置低,可是身后给他站台的人是皇帝啊。

冯去疾听着陈平的话,他的眼睛猛地觉得有些酸涩,曾经刻意不去观看的事情,如今被陈平都摆在了桌面上。

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站出来主动给庶民说过话。几乎没有人像陈平这样,主动站出来告诉贵族,你们欺负我们,我们都记着,我们都知道。

冯去疾的额头上渗出了层层的汗。

这位老贵族,他并非是刻薄寡恩的坏人。他的家族将在未来从贵族转变为世家,并且昌盛兴旺能够延续上百年。

他是个心怀气节之辈,并不是宵小之徒。

在听到陈平这个寒士的言辞之后,冯去疾倒也没有被陈平给打动,只是他及时地醒悟了,意识到了这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冯去疾也明白,民众若是不满,君王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

权力,是自下而上的。

国尉缭欣赏地望着陈平,这个年轻人以后大有作为,只是他这个人心思深沉。

而且根据宫中人对他的议论,这个人行事不在乎手段,只在乎达成目的。

这是他美中不足的地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说到底最后还是要毁到自己身上。

其他臣子听了陈平的话,也都纷纷明白过来,说到底皇帝还是为最底层的百姓们考虑。

这样的话,他们也没什么说的。

毕竟扶苏没有私心,不是为他自己。

反而这样的皇帝让这些大臣们都感到很佩服。

作为一个男人,生来就对权力和美色有着极其高的欲望,尤其是站在高位的人,大都被欲望裹挟。

他们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敢面对自己。

表面上看着他们其实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吃着别人的血汗制作出来的糕点,你以为他们是不明白吗?

不是,是自己已经知道陷得太深,不敢面对了。

在这种情况下,扶苏这种能够克制住自己欲望的人,反而成为了至尊强者,真正的强者,让这些欲望的奴隶们感到害怕的存在。

这就是,无欲则刚。

扶苏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来,畏惧威势的小人害怕扶苏手中的权力之剑挥向他们的脖颈,而敬畏德行的君子也将拜服在扶苏的脚下。

冯去疾,他倒不算是个小人。

“哎——”

冯去疾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不得不在这件大事面前妥协。

从之前答应了要帮着扶苏完成这个宏愿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了。

不过,冯去疾倒是还有些别的话要说。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看陛下打算废除军功爵制,不让民众用杀人这种方式换一碗饭吃。”

“但是这自古以来,吃饭的方式就那几种,无非就是自己种地,自己生产。”

“陛下让民众都回去种地,势必有很多人不满。人的欲望,根本就没有穷尽。一旦有了一亩地,就会想着要把自己的地卖了去做生意;一旦有了一间房,就会想着要把房子典当了去做更大的生意。”

“陛下不愿意让民众通过杀戮的方式来晋升爵位。那我恐怕,未来在我秦国,过去重农抑商的传统,将要被打破。以后的秦国,陛下必定会放开经商。”

“无商不奸。一旦放开商业。原本一钱的货,大家为了谋利,必须提高到两钱。”

“只要允许买卖交易,那么欺骗就会紧跟而至,之后带来的就是毁约、诈骗。如此社会上的信誉将会被消耗殆尽。”

“陛下说要恢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可是放开商业这些事,其导致的结果却是和陛下期待的事与愿违。”

扶苏沉色,“经商的事情,国家一定会控制。但是我想,我要给民众创造的饭碗,并非是经商。我想让民众去从工业,全国有一半的人可以去从事工业制造。”

【本章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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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到了约定的日子,男方始终都没有出现。

男方到底是还不知道预言呢;又或者明明知道一切,观测女子的一切,但是选择了故意不出现,眼睁睁看着女子饱受折磨呢?

答案只在男子自己心里。

我想没有人会永远有耐心等下去,更没有耐心等一个冷血自私自利,把金钱地位看的那么重要的人。

也许所谓的真爱只是少女的幻想,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实会让这份幻想如同泡沫一般永远地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