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愿意重新定亲,我可以绝食相逼,让长辈认下。”
“太子妃也罢,皇子妃也好,从来非我所愿。”
裴孟春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王小姐此言差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绝食更是万万不可取。若小姐受了伤,难过的只有你的亲眷。”
“旁人心思如何,又算得上什么呢?”
王玄姬拽着他的衣服,苦苦哀求。
“孟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是有意数落萧萧。是担心她树敌甚多,往后于她己身不利。”
“纵有裴相,有你护着,可总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她一介女子,又不是武艺超群之人,危机关头又该如何自保?”
“我本是好意,从未看轻裴家,更未曾在意萧萧的婚事如何。”
“你知道的。我一早就向你说过,萧萧招婿也好,养着面首也罢,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养她,待她如嫡亲妹妹。”
“桩桩件件,难道我的真心你不曾看到?为何能做到如此狠心绝情?”
“只因我数落了萧萧几句,你就上门退婚。连我的面也不肯见,解释也不愿听。”
“你可知这些年来,我是如何过的?”
“我一直在等你。”
王玄姬的容貌虽然比不上裴萧萧,但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如今美人垂泪,楚楚可怜,却未曾打动裴孟春丝毫。
“小姐可以不必继续等下去。”
裴孟春的声音落在王玄姬的耳中,仿佛雷击。
“我上门退亲,并非因舍妹,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裴孟春对王玄姬微微一笑。
“王氏世代治《易》,乃是《氏族志》上一等世族,本就非裴家这样的流氓出身高攀得起。”
“裴某无心仕途,一心只有充满铜臭味道的阿堵之物。待家父辞世,便是商户。”
“小姐出身高贵,岂能嫁与一个商户?如今被人艳羡的小姐,恐怕婚后只会受人嘲讽奚落。”
“届时,就是再如何神仙眷侣,最后也不过落得个事事哀。”
“裴某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耽误小姐。向家父请示后,方才上门退亲。”
“小姐将退亲之事,怪在舍妹身上,着实想岔了。”
王玄姬含泪苦笑出声。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着想了?”
“我是不是,还要向你道声谢?”
裴孟春的笑,仿佛春化冬雪。
“小姐多虑,裴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今日小姐上门,非要寻个说法,裴某如实相告罢了。”
“小姐今日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吧?”
“往后可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如小姐所言,小姐同舍妹一般,非武艺超群的女子,若是遇到险情,恐不能自保。”
“还请小姐早日归家。否则出了事,王氏的人来寻裴某,裴某也是百口莫辩。”
王玄姬眼睁睁看着裴孟春将自己的手硬生生拉开,决绝地踏上台阶,身影消失在相府的大门后。
她被婢女搀扶着的身体慢慢滑落,跌坐在地上,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王玄姬想起了很多。
他们二人初冬时相识的怦然心动。
冬去春来,花前月下,她抚琴,他舞剑,她素手烹茶,他不忍释卷。
岁月美好到,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终于等来裴家提亲时,自己躲在花窗后偷看,身边姐妹们的连声恭喜,让她心中窃喜不已。
害怕他的妹妹受伤,出言训诫,却遭来他的冷遇。
得知退婚的晴天霹雳,想出府寻人说个清楚明白,却被家中禁足。
一晃多年过去,她以死相逼,始终不愿再让家中为自己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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