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多了,也就传到上峰的耳中。虽说离奇,但臣也算是得偿所愿,终于能见到人了。”
“甫一见面,上峰就斥责臣擅离职守,让臣速速回去。”
“臣问上峰拖欠的军饷何时发放,被含糊过去了。”
公西大富不紧不慢地道:“于是臣就继续在上峰办公的门前候着,日日与那妾室‘偶遇’。”
“总算是将那军饷给拿到手了。”
邬皇后拍案叫绝。
“看着跟你父亲一样,是个老实脸,没曾想肚子里的坏水倒是多。”
公西大富半点不觉得邬皇后有说错。
“若这坏水能让臣麾下的将士们吃饱饭,那臣愿这坏水越多越好。”
“第一次都如此大费周章,那后头一定更难了。”
“皇后娘娘所料不错。”
“那后面,你是如何解决的?”
公西大富完全不怕被邬皇后责怪一般,全盘托出。
“单打独斗难以取胜,那便以人海战术取胜。我方人多势众,能五人杀一人,十人杀一人,只要最终能取胜,用的何种手段,都不算过分。”
邬皇后凤眼微眯。
“被拖欠军饷的不独臣一人,臣便拉着同僚一同请见上峰。”
“有如臣这般拿不到军饷的,就有受上峰青睐,月月足额拿到的。”
“上峰扣着不给,无妨。臣不能以下犯上,但却可以用比试之名,从那些得了军饷的同僚手中暂时‘借’一些。”
读作借,写作抢。
见者有份,愿意跟着他干的,全都能分到。
邬皇后若有所思。
“本宫应当能猜到后头发生的事了。”
抢一回两回,兴许能得手。
可次数多了,再想轻易得手就不能够了。
对方也会有所防备。
你会人海战术,旁的人自然也会,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子。
可随着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就会闹大,会有数不清的可能。
因参与人数众多,还不能轻易就将刺头儿给抓了,只会火上浇油,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谁知道,抓了的那人背后靠山是谁?
若是自己踢到了铁板,那可就是官运到头。
为了维稳,为了仕途,只能在面上一碗水端平,捏着鼻子认下。
虽说公西大富使了奸猾之计,但其人其心尚算清正,细枝末梢的事,反倒无需在意。
邬皇后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往后有你护卫太子,值守东宫,本宫放心得很。”
她抬起眼皮子,扫了一眼恭敬如初的公西大富,似笑非笑。
“往后尽心办差,太子是个赏罚分明的,断不会让你再遇见边疆的那些事。”
“臣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公西大富退出主殿,赶紧闪身到边上,摘下官帽,擦了擦满头的汗。
伴君如伴虎。
这句话,他今日算是深有体会。
公西大富很快就和同僚们熟悉起来,打成了一片。
上官桃花也开始张罗着,给他寻个续弦。
这回,她留了个心眼,自己选中了,都会跟儿子说一声,让他自己去考虑到底合不合适。
江南平叛的进展很快,随着赈灾的结束,楚为成也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济阳公江泽带着几乎毫发无伤的一行人,踏上回京的路。
纪丹君自打得到他们班师回朝的消息,就开始数着日子。
上官桃花也天天盼,夜夜想。
往日老头子常在京郊大营待着,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出去了,就感觉家里少了人气儿,自己晚上睡觉,都觉得少了个暖被窝的。
天气也逐渐转凉,那个总是替自己睡暖了被窝,让自己躺进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他们还得抓紧时间,去辅国公府提亲呢!
老二的院子也要重新布置一番,该有个婚房的样儿。
上官桃花一桩桩地理着事,虽然庶务繁多,却不觉得累,脚步都轻快不少。
为安民心,圣上此番亲自带着太子,在城外百里相迎。
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平安归来意气风发的良将忠臣。
圣上微微眯着眼,不断低声和身边的太子说着话。
太子心也跟着飞出去老远,想着赶紧见一见自己的三弟。
不知这回三弟可有落下什么病根,他已经让太医在宫中准备着,等三弟一回来,就立刻让太医给好好看一看。
虽然即将回到家里,但江泽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美妙。
他先是从续弦的信中,得知长女在太子妃的择选中落选,又听三皇子说,江采春会跟着他们一起回京。
前面那个消息,已经足够让他心烦的了。
后头那个,更是让他头痛不已。
江采春的容貌明眼人一看就是怎么回事。
自己纵是有一万张嘴,都推脱不开。
要是让原配的娘家知道了,怕又得闹起来。
可江泽却无法拒绝。
三皇子发的话,他能不听吗?
不过幸好,江采春因为身患眼疾,离开熟悉的地方后,行动不便,轻易不在人前露面。
否则江泽从出发开始,就免不了被同僚奚落。
与江泽截然不同,公西铁牛是嘴咧了一路。
家里头那个搅屎棍被赶出去了,老大也消气回来了。
往后,等小姐过了门,再没有人会欺负小姐。
这一次,公西铁牛没捞着什么战利品。
灾民要是有钱,还用得着落草为寇?
个个穷得只剩身上那一身不能蔽体的破衣服。
不过公西铁牛心里有数。
他临行前,答应婆娘的诰命,多半是有了。
虽然,是沾了儿子的光。
那又怎么样?!
难道儿子不是他生的吗?!
说破天去,那也是他的种!
孝敬孝敬他老娘怎么啦?
他老娘吃了这么多苦,当儿子的给个诰命还舍不得了?
公西铁牛毫无心理负担。
公西玉泉倒是还比较克制。
主要体现在,傻乐了一路。
连他的侄子李兴安都看不下去,嫌弃地以照顾楚为成为名,钻进人家的马车不出来。
公西玉泉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在江南,最苦的时候,只想着自己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小姐。
如今不缺胳膊不少腿,顺利回了京不说,未来还大有希望。
这岂能让他不高兴呢?
虽然隔得很远,但已经能看见巍峨的京城外城城墙。
公西玉泉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控制着身下的马儿,不让自己走在济阳公和父亲前面。
小姐,玉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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