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老实点!不许给你妹妹瞎出什么歪点子!”
“是,儿子知道了。”
裴文运戴好官帽,迈着四方步离开。
骑着马走了一会儿,刚恢复好的心情,就又变得很糟糕。
说曹操曹操就到。
往后自己这嘴上,还是把点门的好。
马头一转,朝边上小道走,直接绕过去。
眼不见为净!
有个公主娘的好处就是,宫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韩长祚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高源景的死讯一被裴文运上报,长公主立刻就知道了。
圣上瞒着谁,都不会瞒着这个嫡亲妹子。
长公主入宫探望病着的三哥,一回来就拉着儿子,关起门来开始骂人。
“三哥对他多好啊?头些年,犯了那么大的事,都给压了下来。”
“还拉下脸去求裴文运,让他帮忙遮掩着,不叫人知道。”
“他倒好,就因为三哥将他赶出京城,竟然还生了谋逆的心思?!”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那块料不是!”
“一个天阉,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就算继承大统,他能有太子吗?”
“如何遮掩?如何叫朝臣认为国朝安稳?”
“还是打算从外头抱回来一个野种,充作是自己的孩子?”
“那不成了高家的天下拱手让人了吗?”
“混账!当年父皇就该直接把他给溺死的!竟然还让他给好好活到现在?!”
“简直快把我给气死了!”
长公主一个人骂了半天,嘴巴都说干了,停下来喝口水,歇歇气。
看了眼儿子,心态又平和了。
“还是你好,如今远离纷争。你那些手足,往后再如何争个头破血流,都跟你无关。”
“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去江南当个越王,别的什么都别掺和。”
“能有几条命啊?有多大的福气?就惦记上那把椅子?”
“也不怕人小福薄,刚坐上没几天,就直接把命给丢了。”
长公主说归说,骂归骂,理智还在。
“你记得,今儿个娘同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往外透露,听见了没有?”
“这可是关系到你未婚妻全家性命的大事。”
“娘告诉你,也是叫你心里头有个数,别瞎招惹那些世族,谁知道心里头有多脏。”
“你又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跟那起子人玩心眼,你哪儿玩的过他们?”
“仔细自己被坑了不算,还牵连了他们一家子。”
韩长祚应得很爽快。
“知道了娘。”
心里想的却是,如今自己对萧萧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之间的所谓的婚约,是不是也就此作罢?
韩长祚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决定第二天趁着裴相入宫上朝,偷偷去趟相府。
以向裴孟春请教学问的名义去的。
毕竟裴夫子已经有些时日没来公主府给自己上课了。
长公主不疑有他,大手一挥,就让儿子去了。
课业重要。
只是韩长祚没想到自己出门太早,竟然在大街上就和裴相撞了个正着。
躲都没法儿躲,借口都没法子找。
因为这条路,是通往相府的唯一大路。
走这条道,明显就是要去相府的。
不过韩长祚很是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没上前行礼,也没上前搭话,裴相就直接调转了马头,去了边上小道。
这是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吗?
不过为什么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到了极点?
韩长祚一边困惑,一边朝着相府的方向去。
自从忽齐勃被裴孟春“借”走了之后,他身边贴身护着的就换成了哈都。
哈都是老人了,对京城十分熟悉。
韩长祚还没出生时,哈都就已经在京城大街小巷溜达。
他看一眼裴文运走的那条小道,就知道对方今天是赶着去上值,没功夫搭理他们。
所以务必得在裴相回府前,就赶紧离开。
哈都虽然已经在大晋生活了许多年,但他骨子里依然是北戎人,对大晋战神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不变的。
不仅韩长祚看着自己“未来”的丈人头皮发麻,他也一样。
能不见,则不见。
到了相府,递上帖子,韩长祚就被迎到前院裴孟春的书房等着。
不多时,人就来了。
只有一个,并没有韩长祚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裴夫子。”
韩长祚希望能借由这个称呼,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然了,如果能叫一声大哥,关系就更近了。
裴孟春似乎没在意他的称呼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点破了韩长祚此行的目的。
“你是要问,萧萧和你之间的婚事,何时作罢是吗?”
韩长祚知道,裴孟春的潜台词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他倒是不后悔,原本就是自己主动提出来让人家利用的,如今用完了就丢,他也没话说。
本来就是这样的结局。
他原本打着的主意,是希望通过时间,多接触接触心上人,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谁能料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高源景死得太快了。
这谁都没想到。
“裴夫子,此事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裴孟春默了一瞬。
“韩公子,我知道你对我妹妹是真心的。可是,她始终不愿接纳你,这也是事实。”
“我和我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主动放弃。”
“天下的多娇美人,并非只有我妹妹一人,你不妨多留心别人。”
韩长祚不死心,还继续为自己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就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吗?”
“萧萧去年秋天才刚过完十五岁的生辰,她说过,她不想那么早成婚,她想二十岁之后才成婚。”
“不过五年,我可以等。”
“她年岁小,我年纪也不大,五年罢了,我耗得起,等得起。”
“真的……真的不行吗?”
裴孟春有些为难。
以他的为人,的确不愿做过河拆桥的事。
可是妹妹,还有父亲那里,自己又要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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