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奶奶讲的当年董家老堂子的邪门事,我没有马上去找英子,而是回屋睡觉了。黑爷说,昨天晚上我施法多次,不光消耗了修炼的元气,也透支了不少精神,而睡眠是最能恢复精神的方法了。
睡眠至今仍是一块神秘的领域,就连科学家也说不出人类为何要睡觉的所以然来,而在修炼体系中睡功尤为重要,是锻炼精神力最重要的一环。
睡醒之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堂姐熟睡中还流着哈喇子那张滑稽的脸。我干笑一声,这女人昨晚在张大叔家看来睡得并不好。
不过我怎么感觉手上的触感不太对呢?我低头一看,卧了个槽,我的手居然放在了这货腿上,而且两只都放在上面!
一定是这货趁我睡着了,才把我两只手都放在上面的昨天她就说过回去以后让我摸个够,我没当回事她还真做到了。
“说起来这次回家之后,堂姐对我真心不错呢”
我叹了口气,把被子给堂姐盖上,然后把爷爷家所有能带在身上的施法工具收拾收拾背上,奔张大叔家就去了。
这一回张大叔对我客客气气的,没像上一会那样敢揪着我脖领子揍我,可能他已经看出来了,我根本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疯子吧。
张婶在一旁只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预防我翻脸似的。
不过我没工夫跟他俩闲扯太多,一摆手:
“走,进屋,到英子房间里说!”
于是我带着一堆焦灼的父母,进了他们女儿的闺房。
虽然腿上的鬼手印已经被我洗去了,身上的恶鬼也送走了,但英子还是一脸的麻木,也不愿意下床,腿上摆着个笔记本,在文档里敲击着毫无意义的字符。
以至于我们三个进屋,她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刘婶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小流,你看英子呜呜,她这样就算腿能走路了,让我们当老人的可咋整”
刘大叔也唉声叹气的。
我等他们感慨完了,然后才说:
“其实一直以来英子说得对,只不过你们没在意,她说这一切都只是正式开始之前的考验,不会危急性命,这是对的。”
刘叔刘婶大惊,赶忙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苦笑道:
“昨天走得急,没跟你们二老说,英子不是招鬼了,而是有一个堂口的仙家,想要收她做弟子让她顶仙出马,所以才在她出马之前给她重重考验,考验过了就没事了。”
听到英子要出马,刘叔刘婶的脸立马就白了三分。在农村,虽然大伙有事就去找大仙儿,但是真的愿意让自己家正常孩子当大仙的可是一个没有!
要知道那些出马仙的身体基本都不好,而且出马之前家里总是多灾多难,甚至要一贫如洗仙家才方休。
黑爷跟我说,当年胡三太爷立下过规矩,出马一门不能随意收弟子,非得从心性、资质多方面考察,还要历经劫难明心见性的有缘之人方可!
可是这些野仙是什么根底?成了气候的妖怪罢了!又没有胡三太爷的修为和境界,所以很自然的就把他的要求理解变味了!什么叫有缘?你命数和身体都合适,我看上了这就他吗的跟我有缘啊!
所谓心性好,就是得尊重仙家,啥都听我们的,要烟给烟要酒给酒这才是好同志,要不我就霍霍你!
所谓资质好,就是你得精神涣散,半疯不疯的,这样才让我们仙家容易捆窍上身,看事积累功德。要是你精神不涣散,那我就霍霍你!
而所谓历经劫难明心见性,那就更容易了,我啥也不管,直接霍霍你,让你家步步该灾处处有难,折腾到家徒四壁!然后我再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出来,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啊,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你要扛住,扛不住你就拜我为师立堂出马!
于是很多被仙家打灾的弟马,就这样走上了立堂出马的道路,我们东北的仙家们很轻易的就把胡三太爷所定下的找弟马标准,变成了一套找弟马之前要严格执行的程序。
这也导致了东北仙堂泛滥成灾,有真本事者良莠不齐的现状。
见我说起她要立堂出马,英子还真就停下了敲击键盘,看了我一眼说:
“既然你知道就好,这是我的天命,改不了的。”
英子这话说得我一肚子火,不过我没跟她计较,因为她现在明显是被仙家折磨得精神涣散的阶段,就是个傻子。
我对张叔张婶说:
“要是一般的仙家找英子出堂口,那我也就不管了,因为我以后也是要走出马弟子的。可是这回找上英子的堂口不一般,所以我特地来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做他们的弟马”
张叔眼睛转了转,他在这村子活了一辈子,比我知道的事情多,好像想到了什么,整张脸上的肉都跳了起来,惊道:
“莫非是董老太太家的堂子!”
我苦笑道:
“张叔果然有见识,正是那个堂口。她家堂子有多邪门,我想刘叔你比我更清楚”
刘叔刘婶马上就慌了,一个劲地问我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说:
“英子现在对什么事都这么麻木,估计是那堂子邪仙给折磨的,还是先让她恢复正常吧。”
邪气对人是有侵染的,就像核辐射一样,一个正常人如果在邪地待久了,他的身体心性都会产生变化,会变得人不人魔不魔,英子现在这副样子当是受了仙家折磨和邪气侵染两方面的结果。
黑爷对这董家老堂子似乎比我还要反感,所以他明明法力所剩不多,还是自告奋勇的说:
“让英女娃恢复神志,我来!”
哪怕学了茅山术,南毛北马都有涉猎,但是我仍看不懂黑爷的路数。说它是个纯正的仙家吧,他的很多法术都有着茅山术的意味而说它是南方道门的也不对,因为它更多的术法其实无迹可寻。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真正的妙法不光要效果玄妙,更是要让人看不懂啊!
黑爷只一道黑气扑到英子脸上,然后英子那种僵硬麻木的表情就慢慢消融了,好像从一个活动雕塑又变回了活生生的人。
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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