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和四惢每说一句话,崔国公夫人脸色便难看一分,未料到这两个女学徒竟然会临阵倒戈。
不对,她们可能压根就没打算过出卖郁娘,而是故意装作投诚的模样,再在大殿上狠狠将他们一局!
想到这,崔国公夫人看向宣母。
宣母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眼神幽幽盯着那两个女学徒,想来这一局是郁娘故意设下的,当初她在她面前透露出她在兰西开医馆一事,便是要故意引她从此处出手,实则早就埋好了陷阱,等着她跳进去!
宣母攥紧手中佛珠,眼睫敛了敛,向崔国公夫人无声动了下嘴唇。
她们还有好几个“利器”没亮出来!
崔国公夫人像是想到什么,又稳住心神,拄着拐杖,站起身继续道:“陛下,老身这边还有证人,可以证明她压根就不是裴元清老先生的女儿!如今裴元清老先生远在西域,她就是欲钻这个空子,妄图从瘦马变作将军之女!陛下,她此举其心可诛啊!”
南筠之谁都没看,只看了一眼郁娘,见郁娘神情镇定,他便道:“崔国公夫人,你这是在变戏法吗?怎么一个一个人出来?有什么证人证据的,都带上来。”
崔国公夫人脸色难看:“是。”
随后,侍卫押着军医苑学徒空青和一个上了年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婆子走进来。
郁娘视线停在空青身上片刻,想到她回东宫没多久,空青便称病养伤,离开军医苑,原来是被他们给悄悄抓走了。
她目光又从空青身上移向那个一瘸一拐的老婆子。
这个老婆子是谁?又是要来证明什么?
郁娘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变故会是什么,忍不住收拢手指,沉下呼吸。南廷玉察觉到她的紧张,遂加重手指交缠的力度,仿佛在告诉他,他在她身后。
“别怕。”
大不了都杀了就是了。
南廷玉从没有此刻这么疯过,方才还觉得只要杀了那些多嘴的人就算了,现在觉得这些碍眼的人都可以杀了。
诛尽杀绝,入阿鼻地狱,那此等罪孽,由他一人担着便好了。
空青跪到地上,看向郁娘:“郁娘子,对……对不住了,我什么都招了,你确实不是师父的女儿,你是师父从鸾州城的牙婆子手中买回军营的药娘,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你就成了太子殿下的人……”
崔国公夫人故意引导着话:“你是怎么确定她就是郁娘子的?”
“她长得和郁娘子一模一样,我绝不可能认错,且郁娘子身子骨不好,有早夭之兆,只要让御医查一查便能知晓。”
崔国公夫人立即道:“陛下,还请传召御医。”
南筠之闻言,看不出什么表情,摆了摆手。
下人立即出去传令,不多时,带回来三个御医。
崔国公夫人见状,一脸自信看着郁娘,在等着郁娘痛哭流涕,跪下来认错,然而没想到三个御医把完脉,皆给出了同样的结果。
“回禀陛下,裴姑娘身子骨康健,并未有任何问题。”
崔国公夫人脸上的自信瞬间僵住。
空青也神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除非……除非她这三年把自己的身子骨给调理好了!”
南廷玉斥责道:“呵,你这狗奴才一会儿说有短命之兆,一会儿又说调理好了,怎么?她是神医吗?有这本事?”
空青犹在辩解:“一定是她把自己的身子给调理好了!我不可能认错!她确确实实就是……”
这话还未说完,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爽朗声,打断空青的话。
“哦,怎么你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清楚她的身子状况?”
下一瞬,便见一个穿着灰麻衣的老者走进大殿内,尽管风尘仆仆,但身上仙风道骨之韵难以遮掩,他胡子花白,眼神明朗,精神看着很不错。
他先向高座上的南筠之和祈元瑶行礼:“老臣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免礼。”
空青呆呆看着裴元清:“师父……”
裴元清捋着胡子,站到郁娘另一边,嫌弃看着空青:“你睁眼说瞎话,连师父的女儿都敢随意污蔑,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可是她明明就是……”
“够了,难道我还能认不清楚谁是我的女儿吗?”说到这,裴元清长叹一口气,红着脸、硬着头皮将南廷玉在信中为他编纂的风流韵事向众人一一道了出来,末了,他语重心长道,“我当年收留郁奉仪,便是因为觉得郁奉仪面庞甚是熟悉,只是没想到,她竟和我流落在外的女儿长得八九分相似。”这还是裴元清时隔三年,再次看到郁娘,心中感慨万千。
郁娘看到裴元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也识趣抽着鼻子,眼眶通红开口:“父亲……”
“诶,父亲来迟了,让你受苦了。真没想到,我一不在,他们就这么欺负你!”
“裴老头,你是在睁眼说瞎话!”崔国公夫人连礼节也不顾了,怒道,“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够了,她是不是我的女儿,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来确定的吗?何时轮到你们崔国公府了?”说着,裴元清又转身向南筠之道,“陛下,您是相信外人,还是相信老臣这个做父亲的?”
裴元清是不是郁娘的父亲,南筠之心里清楚,不过面上还是要配合道:“既然裴老先生你都这么说了,朕自然是要相信你的。这事,已经没有值得非议的地方,崔国公夫人,你带着一群人,在中秋宴会上闹闹腾腾,到底是何意?”
后面这句话,威慑感十足,已经透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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