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娱乐业(1 / 1)

仙途遗祸 小小沙丁鱼 2304 字 10个月前

看到那精致的闺房出现,书生们就已经再次惊呆了。

他们当然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意境显现,或者说情楼的扬名之物,意境渲染。

大家都是儒修,就是自己还没到意境的水准,身边也总有人展现过。

而那山河棋,不正式辅助意境成型的好东西么?

意境渲染,不算稀奇。甚至,多人共同渲染相辅相成的意境……嗯,山河殿大概也算是个辅助设施。

但是,谁忒么的的见过,多人共同渲染出来的意境,居然能如此生活化,如此细腻的!

倒是那两个女子,看来一主一仆的女子,是真实的人。看她们居然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意境显化出来的桌椅上,所有人再次惊呆,甚至连她们说什么,都少有人注意。

不过,水馨还是注意到了的。

于是她也很懵逼。

——用意境渲染来做布景,然后找凡人来演戏剧,这样真的没问题?真的不算大材小用!?

不过,撇开这高大上的背景——连她都做不到这么“细腻真实”——这玩意的本质,果然就是戏剧吧?或者,话剧?

嗯,总是比别人快一步发现重点的水馨,这次也和之前一样,在表情上继续和其他人一起同步了。

哪怕她已经飞快的明白了,金丹天目的道路是什么。

戏剧!娱乐!

一个完整的故事,和一首音乐,一曲诗歌到底是不一样的。受众更广,更容易让人带入,随之心情起伏,但又很难产生“孽情”这一类的比较偏执的感情——就是脑残粉,也很难长期脑残的粉的。

借着戏剧,能短暂但是精准的操纵观看者的情绪,借助这些情绪修炼,却又不会竭泽而渔!

而且,要是是一个精彩的戏剧,看完了那样的戏剧后,观众也确实是会产生满足、惊叹、崇敬、感激创作者之类之类的情绪。和红尘念火有一定的同步!

水馨的脸上,于是也写满了“卧槽”两个字。

当初万花城也是有戏院的,但她愣是没有去看过!

现在感觉自己有点蠢!

但是话说回来,撇开戏剧,看话本什么的,如果话本足够精彩的话,也能产生类似的情感吧?只是……多半这样的情感,就和天道改变之前的红尘念火一样,甚至比那时候的红尘念火更为微弱,需要特殊的手段去收集,不会像现在的红尘念火那样自动汇聚!

水馨之后,儒生们也慢慢反应过来了。

戏剧这种东西,在北方当然也有,且是随着话本子的出现而出现的。不过,北方到底在立国数百年,而且始终在不停的往荒芜的大地上填人。真正要说轻松下来,也就是近一两百年的事情。

这一两百年,好享受的纨绔多了,话本之类的东西才多起来,戏剧应运而生。但要说多么完善,并不至于。基本上都是一连串的唱词,就是有念白,都不过是另一种唱法而已。

说直接些,就是表现方式都比较夸张。

至少,相对于现在在机关楼上的表演,是十分夸张的。

但撇开表演方式的不同,现在在机关楼上的表演本质上是一样的,是一场戏,是演绎一段故事。他们说话的方式更接近平常人,加上栩栩如生的背景,以及那特别应景的背景乐,都让他们演绎的故事更为真实动人。

这出戏剧,讲的是万花国的故事。

一个万花国的商家女子,与一个门当户对的少年定了亲。谁知道这少年家的商队在行商时,遇上了两个修士。那两个修士一个要杀人夺宝,一个奋起反抗,两人都只顾自己,争斗的余波却轻易毁掉了少年家的货物,更杀了少年的父亲。

少年的家境一下子败落下去。

且又是凡人,并没有修仙资质,无力报仇。

而少女的家族见少年家已经没落,就要解除婚约。谁知少女反而有情有义,竟然暗中变卖了自己的嫁妆,辅助少年到争锋书院求学。又为了避免家族找少年的麻烦,留在家中,以假货换真品,装作嫁妆仍在的样子,被家族嫁给了另一户商家。

可想而知,嫁妆被挥霍一空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女子在夫家过得举步维艰,娘家也不愿意帮衬。最后竟被休弃,流落青楼。

那少年却在争锋书院刻苦攻读,得到了红尘念火开天目。

两人一番曲折坎坷,再次相见,少年长成了青年,竟然依然迎娶了流落青楼的女子为正妻。

本来故事到此,已经圆满。

然而,青年却在这时候,又发现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修士。且那女子在坎坷的生活之中,失去了生育能力。青年的母亲日夜哭诉。

为了报仇,也为了母亲的哭诉,青年另娶赏识自己的文胆儒修的女儿为妻,将女子降为妾室。

女子终于心灰意冷,离开了青年,又重新回到了青楼之中,凭借自己的才艺和能力,竟然在生命的尽头后天凝练了玲珑心,走上了长生大道。

整部戏剧以这个女子为主要视角,剧情一步三折,高/潮迭起,哪怕忽略了开头,也很容易被剧情吸引。

加上那女子本质上就是个玲珑心。之前看着像凡人,不过是下了封印而已。

玲珑心纵情。最擅长的就是放大自己的各种情绪。

那份坎坷悲喜,被这个女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她表演的女主角悲伤绝望之时,意境渲染出来的枫林都瞬间变得凄风冷雨--那不是几个乐师导致的变化,而是她自己的意境在封印了修为的时候,依然泄露了出去!

总之,虽然看出来了这是一出戏,也没人立刻挑刺。

整出戏足足演了两个时辰,中间甚至没人说摆膳。

这是一出完善程度远胜于北方已有戏剧的戏,

当然了,也绝非所有人都彻底的沉浸到了剧情之中,那等聪明的、意志强硬的,肯定是有精神去考虑其他东西的。但是,正因为聪明,也多半明白,那金丹天目,到底修炼的是什么了。

用这样的方式来收集众生感念,能收集到的东西,肯定比红尘念火要微弱许多,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天道认可的问题--天道肯定是更认可民生的物质收获而非精神收获的。要是活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精神享乐?

但是,这也绝非没有好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是可以不断转移的!那些好的戏班子,哪个不是东奔西走,四处演出?

像是儒修,经营一地之地,却是无法半途而废的。一旦换了地方,换了一群民众,就要重新开始经营的人望。尤其是,随着北方的日渐发展,民众的日渐开化,红尘念火也远没有之前来的那么容易了。民众的期待值变高了,没有那么容易满足了……

这些戏剧,却是完全不一样!

甚至再聪明一点的,还想到了那个作为主演的女子。尽管封印了修为,但是……这样“扮演人生”,起到的作用,是不是比玲珑心常规的红尘炼心更靠谱?比起那些极端的红尘炼心来说,又更不用担心陷入情劫之中。

总之,这出叫做“翠心传”的戏结束之后,整个承思院内,久久无语。

再次开口的,居然还是那个金丹天目。

他重新出现在机关楼上,简单道,“我想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能用这条道路走仙途,其实是走在儒修已经铺好的路上。若非民众富裕,生活无忧,这等戏曲,影响力也有限。能搜集到的东西就更有限了。如今,南方虽然也说要红尘念火,却有不少国度,都是先予以威胁与恐吓,再以救世的姿态出现,实为骗取!那样的国度,我的路,就走不通。”

这会儿他的态度倒是比之前平和了不知道多少。

旁人都有些奇怪,金丹天目自己却是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他叫做吴孟恒,曾经是白鹿学院的学子。

是的,他并非是顾真君早早截留下来的,那时候顾真君还没把主意打到先天天目上,在建立了争锋书院培养后天儒修之后,他的精力主要在“改造万花秘境”这件事上了。

吴孟恒在被检测出了先天天目并且送到争锋书院之后,是直接被送到了白鹿书院去的。

那时候,哪怕华国和明国都在高速发展,但是,道儒大战之后留下来的“儒修凡人比例”依然很不合理,儒修的数量其实远远超过了“治理凡人”的需要!

加上那时候开国的儒修们,谁没个子嗣家人、战友遗孤什么的?

需要用人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想到吴孟恒这样的“南方人”!

张煜大儒再是坎坷,早期的时候也是有父亲的朋友扶持的。吃苦不是打压,正是历练。但吴孟恒,却全是被排挤的分。

但他好歹是先天天目,也带了一些灵物北上。是以,虽然耽搁了几十年,还是成功成就了正气。

这会儿恰好也是顾真君的万花试炼渐成规模的时候。

顾真君对白鹿书院发出了邀请。

想看看南方什么样子的白鹿书院欣然应邀——毕竟那时候书山学海正在积累中,他们也需要更多的思路和沉淀——但学子却并非各个都想要万里迢迢,“浪费时间”的去南方参加试炼。

吴孟恒不同。

他知道自己留在北方也只是蹉跎时光,毅然踏上了南归的旅途。

那时候曲城还只是个小城镇,两界关只有个壳子。

天脊一路艰险,南方七十二国却大变了模样!

看到在后天天目治理下欣欣向荣的万花国,吴孟恒产生了留在南方的念头,并且迅速付诸行动——他去了情楼求助。

恰好,万花秘境和万花城的建造都已经告一段落,看到这个来求助的先天天目,顾真君就动了兴致,想要让先天天目也参与到功法改造试验中来——吴孟恒这才重新落脚在了万花国。

而在白鹿书院那儿,报了死亡。

后来,先后有好些被送往北方的先天天目选择了假死回到南方。成为了南北两不知的“死人”。听从了顾真君的吩咐,真正的“红尘炼心”,选择自己的道。

这样的“死人”终究不多。

大部分的先天天目还是会选择北方。

最终成功的只有吴孟恒一个——至少到现在,只有他一个。

其实,他的路大半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但是,给了他最重要的“灵光”的,帮他废功重修的,给予了诸多其他帮助,助他一路研究的,却是顾真君。而让他得以践行自己的路的,如他自己所说,是儒修的治理!

其他修仙宗门治下的国家,即使撇开那些用恐吓来治国的,剩余的国家也很在乎本国的信仰。戏剧远比话本受到的限制更大!

所以,吴孟恒推崇顾真君是真心。

这会儿貌似有些“示好”之意的言语也是真心的。

尽管他说完之后,依然没人说话。

这位是真正走出了一条新路,不管之前怎么想,真正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众多儒生们反而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文会文会,哪怕是进行经典论战,言论也少有能上注疏的。一般就是诗词分高下啊!谁能想到,居然参加个文会,却看到了儒门的超大型事件?

一条新路,足以改变整个儒门的局势!告诉所有人,不是只有当官这一条路!这已经是大道的层次!

感觉上……能掺和得起么?

好半晌之后,在沉寂之中第一个冒出声音来的,依然是姚三郎。

这一次,他一步步走上机关楼,很是郑重的对金丹天目行了一礼,先道,“还未请教先生贵姓。”

——很好,称呼和语气都大相径庭了。

“吴。”吴孟恒简洁的道。

姚三郎再不说什么“该去和大儒们讨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这一类的话了,而是郑重的道,“晚生想要请教。我等儒修,虽然讲究一个‘以虚化实’,却不会将之衍化为自身的斗境。但刚才那几位先生,展现的却显然是自身的意境,而不仅仅是以虚化实了。斗境该有核心,那般千变万化的意境,能以什么为核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