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内侍过来说,戏台已经搭好,人也都准备好了。
“都看戏去吧,边看边说也好。”
要移步气花园,林新芝在半道上,还是拉着张汐音提醒她不要多言。其实心中更想问她知不知黎家事,是否认为是他们所为,是他们贪财灭了黎家?
但这话到了嘴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生生憋得她难受。
张汐音权当看不见,一副闲散神色中对人都透着几分孤冷。
黎欢就是这样的性子。林新芝心里这样想了,知道段时间无法在做什么,也就压下了别的心思,看戏吧。
戏曲可以点,文熙鸢点了一段,就让其他人点了。
年轻的都不敢冒头,国舅府的和国公府的老夫人都点了,也才带动了几个跟着点了戏曲。
“夫人,不点一个吗?”文熙鸢看向林新芝。
林新芝愣了一下,说道:“我与太子妃殿下一样。”
“那倒是巧了。”文熙鸢笑着,又看田氏。
田氏低头说道:“臣妇就不用了。”
文熙鸢点点头,看到了张汐音。
她笑了笑,似是才想到什么,问道:“这位是?”
林新芝心头一颤,面上挂着笑说道:“这是我妹妹的女儿,黎欢。”
文熙鸢了然似的,说道:“这个吾倒是听说,黎家是不是遇歹徒夜闯全家被灭门的那个黎家?”
林新芝掌心都是汗了。
这太子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黎家被算计,但其实黎家满门被灭,是因为深夜人熟睡之时,有歹徒夜闯进府,府中上至主子,下至签了活契的杂仆,无一幸免。
所有的钱财不翼而飞,满门被灭之后,官府也介入调查,说是黎家犯了些事儿,在被灭的同时抄了家。
左右来说就是,人全死了,钱全没了。
张汐音并不能去设身自己是黎欢的心情,但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凄惨下场。
神色就变了。
林新芝叹了口气,拿着帕子拭泪说:“天降祸灾,叫妹妹妹夫家遭了这样的难,如今就剩下欢儿这么一个孤女,实在叫人心疼。”
田氏在一旁就附和说:“婆母,欢儿表妹妹可怜,如今来了家里,您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知心的女儿吗?您就把欢儿表妹妹当做亲生的女儿一样,也挺好的。”
这话说得极好。
林新芝看向张汐音。
张汐音说道:“民女心情有些不好,太子妃殿下见谅,我先去那边亭子坐一坐。”
林新芝和田氏心惊胆战。
文熙鸢笑道:“吾瞧着你手里一直拿着一本书,是话本吧?吾也喜欢看话本。”
说着,跟着起身。
两人一路走着,有宫婢内侍跟在后面。
林新芝看着两人走的背影,心惊变成了茫然。
别人费力也得不到太子妃的关注,她什么也没说,倒是得了。
看来,带她来也非是没有好处的嘛。
“只要她不乱说话,就好。”林新芝低声说道。
到了亭子。
文熙鸢让宫婢内侍退远了些,自己先坐下。
张汐音施礼坐在对面,把手里的话本递过去。
文熙鸢接过翻开看,两人说着话,声音不大,没人能听到。
张汐音起身走到边上往花池下看,池水里几条锦鲤游得很是惬意。
水下没有异常,有异常,鱼儿不会这么惬意的游着。
她坐了回去,低声说道:“你们计划如何?”
文熙鸢嘴角勾着笑,面上神色亦无变化,笑眯眯是说道:“宇文纣如今身体越发不好,宫中的内应说近日里总是传太医,药已经送进去了。”
药,这是要药死宇文纣吗?
张汐音想到梁丘孤乐身上的毒,倒不觉得他们的计划歹毒,若是宇文纣被毒死,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张汐音问:“几成把握?”
“七成。”
七成……当真是高了,要杀一国之君非那般容易,尤其是像宇文纣这等小心谨慎的帝王。
文熙鸢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事儿翻页,会把书页摆在石桌上。
从湖边看过去,似是两人就只是在讨论话本子。
确定是毒杀宇文纣,也只是其一方法。
文熙鸢又说了在怂恿人谋反之事,哪怕是不谋反,也要让宇文擎受不住,要杀宇文霖。
内部的乱才是瓦解一个国家的最好办法,宇文氏族内乱,互相残杀是最好不过的。再加上别人的从中作梗,灭族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当真就这般容易吗?
到底是谋算了数百年的家族,从帝王之家,到亡命之徒,又成为另一个国家的帝王之家。
其本事,自是不容小觑。
阔袖下,张汐音指甲掐了掐皮肉,先祖留给她的这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东西,是否,就是为了对付宇文氏?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文熙鸢将话本子合起来,交还给张汐音。
她放下时,手在话本子上拍了拍。
张汐音将书收了起来,起身屈膝施礼。
文熙鸢先出了亭子。
宫婢内侍迎过去,拥蔟着她回到戏台那边。
张汐音接着收起话本时,将夹在话本里的纸张收了起来。
林新芝和田氏过来了,问她跟太子妃说什么。
张汐音说道:“只是聊话本子的内容。”
她说着,把话本拿出来。
“姨母要看?”
林新芝看了眼,摇头罢手。话本子,在世家大族,勋贵人家里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才不看。
张汐音就收了回去。
田氏笑眯眯的说道:“倒没想到,太子妃殿下也爱这东西。”
果然是养在外面的人,即便是文昌侯的嫡女,也就喜欢这等俗物了。
张汐音只是嗯了声。
田氏就说道:“太子妃殿下没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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