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赞念将一个瓦罐似的东西放到杨喆的肚子上,瓦罐上盖着一块儿白布,用经线在边沿处绑了一圈儿。
他把经线的两头攥在自己手里,合掌默默念诵着。
念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句什么。
“你先出去,你身上有煞气很重的东西,会伤到那个女孩子的阴灵。”阿平冲我翻译道。
我“哦”了一声,立马明白他说的“东西”就是我脖子上的法钉,于是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在沙发上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和中年妇人大眼儿瞪着小眼儿,都尽量回避彼此对视的可能性,主要是我们语言不通,一对视上就感觉得要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就只能尴尬一笑。
正在我尴尬地脚趾抠地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从屋里出来了,杨喆是自己走出来的,看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阿赞念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面上还是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额头上全是汗珠。
阿平说:“已经解决了,但是她身上还有阴气,阿赞说想把她的阴气也祛一祛。”
杨喆揉着太阳穴,点点头,“我头还很疼,而且还有点儿晕。”
我了然道:“这都是正常的,只要被附过身就一定会有残留的阴气,肯定不会太舒服。”
阿赞念祛阴气的方法也是十分新颖,他先是让她老婆带着杨喆去换了一身极其宽大的服饰,然后把她带到房子外面的门廊处,让她面朝下趴在水泥地面上,把衣服的下摆、袖子,裤腿都卷至最高,露出大面积肌肤来。
等杨喆趴好,阿赞念又从屋里取出一个小铁盆放到杨喆身侧,铁盆里放了一些木炭,他把一瓶高度的白兰地泼洒在木炭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张写满符咒的纸扔进了铁盆里。
等木炭燃烧了一会儿后,阿赞念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瓶浑浊的油液倒在杨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然后拉起裤腿,一只赤脚在冒着火焰的木炭上踩了一下,又用带着火苗的脚在杨喆的身上轻踩着来回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场面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油压spa,只不过别的技师都是用手,而阿赞念用的则是脚。
别说,貌似还挺舒服的,除了他那只没穿袜子的脚看起来有些黑黑的,不那么干净以外。
他踩一踩,又转回木炭上沾一下,然后再踩,来回搞了几十次,给这个本就不瘦的阿赞念搞得浑身大汗淋漓,老头衫都湿的透肉了。
踩完以后,阿赞念把杨喆带到院子里的一个水盆旁的椅子边上,让她坐在上面,两腿伸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水盆里面装满了水,阿赞念用一个水瓢舀了一瓢,从杨喆头顶浇下去,又舀一瓢,又浇下去。
一边浇水一边念诵经咒,然后杨喆的身上竟然肉眼可见的冒出了水蒸气来,不是一点点,而是足以将她笼罩住的雾气。
阿赞念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杨喆身上的水蒸气彻底消散,最后他气喘吁吁地说了声“ok。”
看着他这个浇水的动作,我倒是觉得十分熟悉,之前鲁士皮姆力给我施法的时候也这么干过,但我觉得,杨喆似乎没有我当时那种开水烫活猪的痛感,她从始至终都面色平和,没有一丝变化。
洗了个冷水澡的杨喆在阿赞念停止浇水后终于睁开眼睛,她抹了把脸,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疼啊。”她说。
然而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别人身上的疼痛一般。
“哪儿疼?是被水烫到了吗?”我很有经验地问道。
“不是。”
杨喆说着,撸起袖子,检查着自己身上的皮肤。
“你看!”她大叫一声,把胳膊伸到了我的眼前。
昏暗的灯光下,她洁白的胳膊上全是淤青,呈深紫色,就好像刚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她又伸出一条腿,拉起裤管儿,检查腿上的皮肤。
又是好几处深紫色的淤青。
阿赞念在一旁开口了。
阿平翻译道:“这些都是那个女孩子死的时候身上的伤痕,你要疼几天的,等这些淤痕下去以后就彻底没事了。”
杨喆满脸不解,问:“什么女孩?是那个缠着我的鬼吗?”
阿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没错啦。”
“她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杨喆继续追问,平和的脸上隐隐出现一丝怨愤。
“这个啊......”阿平顿了顿,突然就捂着嘴轻笑出声,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我,示意由我来解释。
我无奈摸了摸额头,尴尬地说:“呃......这个女孩生前是个洗泰浴的,出事那天,她遇到了一个有奇怪癖好的客人,当时俩人就是去了你们那天去的那家酒店,开了同一个房间。那个客人一进屋就性情大变,对她施暴,最后硬是把女孩虐待致死了。然后......呃,那个......”
我说不下去,杨喆却听明白了,脸色变了又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平,最后目光在王静身上一闪而过,却没有停留。
“行了,我知道了。”她打断我,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乐得闭嘴,心想刚才阿平已经说过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的丑事早就已经曝光了。
晚上回到酒店,果然不出我所料,大伟的电话如期而至,他已经听阿平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你可真行啊你,现在连那种地方都敢去了?我跟你说啊,带客人去那种地方可是违规的,万一客人回来以后去旅游局投诉的话,你的领队证都会被吊销的,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会摊上官司!”
我还没说话呢,大伟就一股脑的训斥过来,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所有带客人洗泰浴的领队都得摊上官司吧,怎么,这种事儿还挑男女呢?”
大伟说:“跟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以后不管男的女的,你都甭去!尤其是那种酒吧,你一个小姑娘跑那种地方像什么话?要去就让导游带着去,你别跟着瞎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