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队里继续排查。

本来看起来非常简单的一个案子，结果现在显得格外复杂。

最主要的，这中间，其实没有明确的证据支持，只有路队的推断。

路霄峥其实也没糊弄欧阳谨，调查重点确实已经转到医院内部人士上来了，首先就是外科。

连同欧阳谨，都又经过了一轮询问，那个赵哥，赵成卫，也都详细询问了。

赵成卫倒是没有隐瞒的，跟他们说了当年的事情。

而且他交待，中间有一次，苏海洋跟孙虹冲突，不慎划伤了手臂，还是他给缝的，当时两人还聊了一会儿。

赵成卫道：“苏海洋说他就算死，也要拉着孙虹垫背，我还劝了他很久，他也听不进去，我就跟他说，要不然这样，你过上三个月，再来想这事儿，不要冲动做什么。”

赵成卫解释：“开颅手术失败的……其实真不算少，当时我刚遇到这事的时候，也真的整个人都快疯了，真恨不得把孙虹杀了才好。你问问别人，那个时候，我都不跟孙虹说话。

这种事情，我有经验，谁劝也没用，就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缓，过上两三个月，或者一年两年，就慢慢的缓过劲儿来了，我跟孙大夫平时关系也不错，孙大夫也做过不少成功的手术，她又不可能刻意让病人死……所以这就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意外！”

等一圈问下来，回到局里的时候，连郑眉飞都道：“我糊涂了！真的！我觉得都不像，一个都不像！”

赵成卫也是长年健身，个子高，有肌肉，外形条件符合他们的判断，可是他那种时过境迁之后释然的感觉，不像假装的，那番话，也说的十分坦然。

路霄峥道：“老姜，我们再去审审苏海洋。”

他伸手点了点周察微，周察微道：“明白！”

两人就去了，周察微几个，一边在外头看着，一边拿着包子趁空儿吃饭。

苏海洋被带了过来。

之前的审讯中，就曾经数次要求苏海洋详述行凶过程，但是苏海洋一直就是一句话：“我反正是见一个杀一个，脑子一片空白，记不清了。”

这次大家还以为他们仍旧要从这方面下手，但路队开门见山道：“交待一下你与X某合谋，杀害杨某一家三口的事情吧。”

他那个“X某”说的很含糊，后头的杨某却很清楚，苏海洋明显的一慌，然后他道：“什么合谋，我不知道。”

大家不由得齐齐啧了一声。

看来合谋这个事儿是真的。

然后路霄峥平淡的抛下一个大雷：“孙虹今天出院了，你知不知道？”

苏海洋吃了一惊，猛然抬头：“我不信！不可能的！”

路霄峥就向外头打手势，周察微早有准备，立刻拿了一份出院通知书过来，这是之前他们在医院的时候，找人假造的。事实上孙虹是重型颅脑损伤，非常严重，醒的时候都不多。

然后路队叫人送到他面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孙虹的名字，然后是“脑震荡，建议回家卧床休养。”

苏海洋死死的瞪着那张纸，说不出话来。

然后姜予以这才接过话来，慢慢的道：“孙虹才是害死你妻子的罪魁祸首，但现在，孙虹已经没事了，回家休息两周，仍旧是市医院响当当的主任医师……所以，你们目的就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还要坚持合作？”

苏海洋瞪着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

姜予以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你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你想要的却没能做到，而其它人做的事情……不必付出代价，却得到了几十万，你真的甘心吗？”

苏海洋表情复杂。

姜予以道：“你母亲尸骨未寒，你真的不怕她担心吗？”

苏海洋终于撑不住了，双手捂住了脸。

苏海洋供述，他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孙虹，只要不忙，就去医院盯梢，但是孙虹基本上出门就上车，他没有机会下手。

然后，就在案发前几天，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两人聊了很久，他说他可以帮他报仇，只要他听他的话。

当时他满脑子就这一件事，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他一说，他就答应了。

然后两人又见了一次面，做了一个计划，还拟定了如果被发现，要怎么对付。

然后他就按着他说的，用小号给自己下单，到那个时候就到了杨建家的小区，之后，他下来，把鞋子和手术刀放进他车里，让他找地方扔了。

然后他就走了，两人再也没见过，一直到他被警察抓来。

拿了照片过来时，苏海洋在十张照片中辩认出了陈阳。

居然真的是陈阳。

有了重点，再去细查，一个摄像头一个摄像头的跟过来，就能查到，陈阳在到了那个中医诊所之后，排了号，然后就出去了，然后消失了大约五十分钟之后，又回到诊所，继续等待。

如果杀人过程缩减到十五分钟以下，那就来的及。

路队安排人去查他离开和回来的交通工具。

一队人又是溜溜儿忙了一天，路队的晚饭也没有回来吃。

还没满月的小娃娃，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家里有两个月嫂，还有两个阿姨，唐早其实也不是很忙。

又不让看电视，玩手机，怕对眼睛不好，唐早就拿着笔窝在沙发上画画。

因为家里阿姨是老观念，孩子一哭，她就爱吓唬他：“不许哭了，再哭警察叔叔来抓走了！”

其实，妈妈辈的人，真的有不少人喜欢这么说的。

但因为她嫁的是警察，所以她听着就格外注意。

所以她一时心血来潮，就画了两版四格漫画，就是很Q很萌的风格。

她没学过画画，纯粹就是个人爱好，天天看书画路霄峥画的很熟了，画个Q版小意思。

结果画完了，自己看着还挺好玩的，就贴到了墙上。

小秦总回家一眼看到，顿时赞不绝口：“我妹妹真是干什么像什么！专业水准！这也太可爱了！可以拿来吃饭了！”

唐早都乐了：“哥，你放心，我不会再去当法医了，你不用给我灌迷魂汤。”

秦昕庭啧了一声：“不当法医是好事，不过我可不是在灌迷魂汤！确实画的好！”他掏出手机拍下来：“你要不信，我发出去让大家伙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