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一、夏至(一百三十一)(1 / 1)

一念桃花 海青拿天鹅 1159 字 9个月前

姜吾道点点头,说:“所以你当知晓,我们为何屡屡阻挠你和九殿下。这桩亲事,最为难的还是你自己。和一个人过日子,若肚子里都是秘密却不能说,这日子还过的有意思么?还有,九殿下纵然与你恩爱,可他是从权力斗争中厮杀出来的胜者,手中大权不容撼动,身边人不容有异心,即便是你也是一样的。”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

若真如裴安和姜吾道所言,裴渊迟早要夺位,那身为皇帝暗桩的仁济堂迟早要与他对立起来,那时才是真正的为难。

“我不会撼动阿兄任何东西。”晚云轻声道,“永远不会。“

*

姜吾道和晚云约定了今日所谈不叫第三人知晓,聊了一会店铺营建之事,便到安邑坊的宅子。

而此时,王阳已经和封家来的管事对账了。

封家倒是装可怜的好手,拿了不知多少典当的质票来充数,好像倾家荡产似的。

王阳带着袁盛和一干门人一一过数核对,又随意抽了几张让人去当铺验证,回报说没有假的,这才收下。

这些举动,王阳都是当着封家管事的脸做的。

那管事当了一辈子豪奴,何曾被人如此当众不给面子,脸色十分难看。堂堂封家,首屈一指的权臣,给人送钱还送的如此憋屈,可谓一大奇闻。

晚云眼见那管事的脸黑得像涂了墨一样,却闷着不发一语,心中不由好笑,先前的烦恼也消散了一些。

盘算了足足一个时辰,钱款才终于算明白,而文谦始终不曾露面。

晚云知道他是故意的,封良没来,他自然也犯不着这般给面子。

这厢,她帮不着什么忙,见钱款有了着落,她放下心来,退了出去。

今日一早起来奔波,晚云已经很是疲惫,躺下之后,沾枕即眠。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见文谦敲门进来,道:“明日去迎大军班师么?”

晚云隐约“嗯”了一声。

“明日圣上亲迎,声势必定浩大,人数众多,我替你找了个小友,届时你就去寻……”

她嘟哝了句“我随阿兄”,接着,又沉沉睡去。

每逢大军班师,皇帝通常会端坐太极殿上,等着功臣们前来拜见。但此番班师,意义非凡,是新朝开立以来头一回得外族归降,皇帝有意让臣民都看在眼里,于是改在朱雀门上迎接。

辰时未至,晚云就听闻齐王府的人来了,她匆匆出门去,见楼月已经在外等候。

见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楼月“嘁”一声,撇了撇嘴:“我一大早来接你,就受你这副嘴脸?”

晚云随即换上笑意,道:“哪里哪里,楼典军纡尊降贵前来,小民岂敢挑剔。”

说罢,她往街上望了望,道:“阿兄呢?阿兄不会说要来的么?”

楼月道:“兵部那边来了命令,说既然是师兄带的兵,自然要师兄亲自领人入城门才是。师兄一早出城和三郎他们会合了,稍后一道入城,让我来接你去看。”

晚云眼前一亮。

她一直觉得,大军凯旋入城这般风光的时候,裴渊作为主帅,自然应该骑在高头大马上受万人景仰。那场面,想想就让晚云觉得得意,好像这风光也有她的一份似的。

“兵部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晚云问,“原本不是让阿兄做个看客么?”

“是师兄一人舌战群雄,把兵部驳得哑口无言,这才得来的。”楼月道,“师兄还拦住了他们那论功行赏的折子,修改一番,把功劳都给了孙凤亭和谢三郎。”

“这是为何?”晚云不解,“论功行赏的时候有什么好谦虚的?阿兄劳苦功高,怎么赏都不为过。”

“你说呢?”楼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师兄此番为了你的事情已经费了许多脸面,难道还能不识趣地跟圣上讨功劳?不知圣上会赏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好东西。到时好事变坏事,还不如早早退掉了好。”

晚云一怔,目光有些黯然。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付出代价。而她,险些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她随即又笑眯眯道,“不会有下次了。”

楼月原以为会让她歉疚,两条眉毛皱起来,追问他后续之事,这副反应却教楼月摸不着头脑。

“你……”

晚云看看天色,问:“我们这时闲聊个什么?上何处看去?”

“还能有何处?”楼月扬了扬下巴,“自然是天下第一绝佳观景处。”

晚云顺着望去,看到远方的城楼,登时会意。

想在玉门关时,楼月也曾带她远眺大军归来,那时在关城上,如今自然在直通朱雀大街的明德门上。

不知为何,听楼月说话,晚云竟感觉回到了河西的时候。

如今向来,那时虽然艰苦,却是千般好。

她不识皇城司,一心只有裴渊……

晚云掩藏起自己的小心思,赶紧回府牵出常百万。正要上马,却见坊门驶入一辆马车,不久,停在跟前。

只见那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个穿粉衫的女子,大约十三四岁。

女子好奇地看她,晚云也打量她,细看眉目,似乎有几分眼熟。

电光石火之间,晚云明白过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楼月道:“谢小妹怎么来了?”

女子认得楼月,赶紧低头行了礼,道:“楼阿兄,我是奉父亲的吩咐,来这里寻常姊姊一道去看三兄班师的。”

说罢,她怯生生地撇了晚云一眼,问:“敢问这位可是常姊姊?”

“正是。”楼月笑道,转而和晚云介绍,“这位是谢三郎的妹妹谢娘子,小字嘉蓉。”

晚云笑着与她行礼,道:“怪不得看眉眼有几分面善,原来是三郎的妹妹。我想起来了,师父昨夜说替我寻了个小友,想来就是你?”

楼月意味深长地看着晚云:“你倒是和谢家相熟。”

晚云得意道:“我师父谁人不认识,他跟永宁侯可是酒友。”说罢,她看向谢嘉蓉,“不知妹妹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