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冬去(一百八十六)(1 / 1)

一念桃花 海青拿天鹅 1167 字 9个月前

裴渊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你和晚云性情有几分相似,有些难缠,有些热心,又倔强得很。别多想,你既然是我师弟,日后都是。我若有伤你之处,大可跟我只说,别跟小女子似的哭哭啼啼。”

哭哭啼啼……

他心想,好个常晚云……

但这番话入耳,楼月还是觉得心头一热。

师兄竟然在跟自己道歉,他鼻子莫名一酸,几乎又要流下泪来。

但就在此时,裴渊笑意一敛,冷声道:“不过,你日后再带云儿去喝酒,别怪我不客气。”

楼月凛了一下,即刻保证:“师兄放心,死也不会再有这等事!”

这话听上去真心实意,裴渊满意地“嗯”一声,悠然而去。

……

楼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自得地喝着粥的晚云,冷声唤了声:“常晚云。”

“嗯?”

“日后你再喝酒,就是捡来的。”

说罢,他瞪了她一眼,起身走了。

晚云莫名其妙,心想,他这是怕再被喝倒了吧,傻瓜。

*

沙州的回春堂,离住处不远。

早膳后,晚云出了门,径直往回春堂去。福禄已在堂中等候,见她来到,拱手笑道:“小人还担心娘子找不着路,正要往刺史府去。”

晚云也笑:“褔叔真是个妥帖人。”说罢,她往堂内探了探脑袋,问,“何主事何在?”

回春堂的主事名唤何田,上次替王阳往刺史府递信时,晚云曾与他见过一回。前两日,晚云及笄,他也来过,但因为还有别事要办,只匆匆打过照面。这回,晚云打算好好跟他打个招呼,顺便感谢他给福禄腾了住处。

福禄却道:“景谷县那边,似乎有些公务要找何主事,一大早就有人来把他唤去了。”

“是么?”晚云讶道,“他可说了何时回来?”

“说不久就会,也不知何时。”

晚云了然,打算就在这里等一等。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入后堂,晚云寒暄道:“褔叔在这里住的可好?”

“甚好。”福禄道,“何主事对小人甚是照顾。没想到沙州一个医堂,居然养活了那么多人,着实教小人刮目相看。”

晚云道:“是么?莫非比凉州号还多?”

福禄左右顾盼,小声道:“娘子别说,小人瞧着,确实比方主事的凉州号还多。何主事还管着自己的商队,小人看着有近百人。”

晚云诧异。她也以为回春堂只是个小堂,否则在这仁济堂摸不着的地方,自己做大就是,怎么甘心做仁济堂的下线,还跟仁济堂分利钱?

没想到却是个大商号。拥有近百人的商队,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在东都,拥有这等规模的商号也不超过十个。

她点点头,四处张望,这医堂的格局不大,前面是铺子,后面的杂院,想必跑堂们并不住在这里。

入了厢房里,二人坐下,便说起珍宝阁的事情。

晚云将昨夜裴渊所说的安排告知福禄,:“官府的查验只是走个过场,但是我寻思着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否则不好交代。”

福禄拱了拱手,问:“娘子的意思是?”

晚云抿了抿唇,思忖片刻,而后道:“褔叔,姚火生要我替他守好这间铺子,其实是要保护你们。若你们不在了,我要这件铺子也没用。所以保证你们不被姚火生连累是首要的,我想也是姚火生的意愿。”

福禄赶紧道:“小人知晓,这也是小人的愿望,娘子要小人做什么只管吩咐。”

晚云点点头:“我想要你们……主动投诚。”

福禄怔了怔,不解道:“我等并未造反,何以投诚?”

晚云耐心解释:“我们知道珍宝阁上下与此不相干,但你须得知道,珍宝阁出了反贼,其余人等即便不连坐,按理珍宝阁也得充公。纵然凉州都督府可以看在九殿下的面子上放过珍宝阁,但这么做难以服众。一旦有心人挑拨起来,将那造反之事借题发挥,不但九殿下那边会扯出麻烦,你们亦难逃再被盘查。而若是此事闹大,就不是走走过场那样简单,兴许会人财两空。”

福禄大惊。他只是帮姚火生打下手的副手,和各路人马打交道都是姚火生亲力亲为,他不懂,也最怕这个,所以这些日子无论如何也要请动晚云出面主事。如今听闻了这些后果,更是忐忑不安,原先稍稍安稳的心又高高悬起。

他赶紧问:“依娘子所言,我等该如何是好?”

看他慌张的神情,晚云有几分欷歔。

都是写远离故土的人,在别处活的心惊胆战,惴惴不安的。若是可以,她想借仁济堂多给他们些庇护。但此事还需与王阳商量,她不能仓促保证些什么。

她说回投诚之事,道:“褔叔不必惊慌。我们要做的只是把珍宝阁上上下下都从此事中摘出来,此事并不难,你且听我说。”

“娘子请说。”

“殿下今日即将去信凉州,褔叔若是能动身,须得这两日尽快返回,经过甘州、肃州的分号时,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褔叔先如实告诉我,堂中众人,是否已经知晓姚火生叛变之事?”

福禄赶紧点头:“此事闹得那样大,自然已经知晓。”

“无妨。”晚云道,“知晓就知晓了,但务必不能表现出知道的更多。话多则生变,若有人问起,必定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堂中只留主事和三四个机灵的跑堂撑场面,凡事都交由各分号主事去回应。其余人等,尽量暂且都送到城外去,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

“知道了,小人已经记下。”

“方才所言是其一。其二,别等官府找上门,自己去找官府。”她说着,眨眨眼睛,“我有一计,可能需要各位主事演上一出。”

晚云这么一说,福禄就明白了。

他笑了笑,道:“只要别太难就是。”

“不会太难。”晚云道,“你让各位主事上官署去哭诉,就把那日你来玉门关找我时说的话,在官署的主事官长面前都说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