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冬去(一百三十三)(1 / 1)

一念桃花 海青拿天鹅 1177 字 9个月前

晚云展开卷轴,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二十个名字,是王阳的字迹。

她诧异道:“这是师兄写的?”

王阳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完了。她心中又是一沉,想起前几日拜托阿兄给她取字。

“师兄……”她尴尬地清了清嗓音,“师兄取的我都喜欢,不过……我已经让阿兄替我取了。”

她越说越小声。

可王阳该听的都听清了,他冷声问:“阿兄?”

晚云嗫嚅:“就是九殿下。”

又是一阵寂静。

晚云许久没有等到王阳说话,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看她,简直要将她踩到泥地里。

完了完了,此时已经不是道个歉认个错能摆平的了,兴许要下个大血本,捐出此后五年的工钱?不知能否奏效。

可她不敢贸然提议,只道:“那样好的字,我且留着,日后给我若生了女儿,就给她用……”

王阳毫不客气地将她手里的卷子收回,重新卷好,放入牛皮袋中。而后冷声道:“我自己不能有女儿么?为何留给你用?”

晚云赔笑称是,舔了舔唇,想再次岔开话题:“师兄饿了吗?我给师兄弄点吃的?”

不料,王阳再度扭开头。

晚云看了看手里的药方,想阿兄快到吃药的时间了,得去熬药才行。

她拉了拉他的广袖,道:“我得去医帐给阿兄熬药了。得罪师兄之处,我日后再慢慢赔不是。无论如何,师兄能来,我开心得很。我并非师兄想的那般忘恩负义,这些日子,我还是很想念师父和师兄的。”

话才说完,王阳飞来一记眼刀,微微颔首,冷笑得意味深长:“阿兄?你这么久不回去,果然就是为了他。”

*

因得姜吾道一行人到来,裴渊下令款待,庖厨之中杀鸡宰羊,颇是热闹。

与之相对的,却是西院里诡异的气氛。

姜吾道得知晚云被王阳撵走之后,毫不意外,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打听晚云被他治的多凄凉。

王阳神色淡淡:“能有多凄凉?我嘴上功夫不如师叔,不过冷她两日,叫她有所反省罢了。”

嘴上功夫。姜吾道嗤笑一声。

想他这师侄在仁济堂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就当了洛阳总号的主事,没点嘴上功夫不可能。不过是个人精,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也学会了说话说半截。

他感慨:“你和常丫头前后脚拜入师兄门下,你比她强太多了。可她是个好苗子,就是让你师父和你捂坏了。别成日护着她,想办法鞭策她,这样她日后才能帮你。”

“她帮我?”王阳看着一旁的牛皮袋,想起取字一事,脸又拉下来,“别被她气死就算万幸了。”

说罢,他跟姜吾道说起那事。

姜吾道“啧”一声,感同身受:“是够气人的。不过我说句公道话,她不是你这种事事周到的脑子,我要是她,自然也想不到你居然连取字都想好了。还是我刚才说的,护过头了,自作自受。”

王阳将牛皮袋扔回箱子里,皱眉不语。

见他神色怅然,姜吾道问:“怎么了?又想起了何事?”

“师叔,”王阳幽幽道,“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姜吾道:“……”

“嫁女儿?”他意味深长,“若是嫁女儿还好,别是被人家抢了新妇。”

王阳啧一声:“我和师妹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解释都解释烦了。”

“为何?”姜吾道问,“男才女貌的,你瞧不上她还是她瞧不上你?”

王阳一脸不屑,却仍耐着性子:“当年被师父收养时,我们处境相似,无父无母,便自然走得近些。我们相处一向似亲人,我把她当亲妹妹,她也把我当亲兄长,就这么简单。”

“兄长。”姜吾道意味深长,“九殿下也是晚云兄长。”

王阳终于叹息:“不懂算了。”

*

晚云照着姜吾道的方子重新煎药,琢磨着里头的玄机。到底是她力道把握的不好,下药太轻……不过效果如何,还须观望。

她送药回去,楼月正在里头找裴渊说话,言语中颇有几分兴奋:“……前几日师兄才叫我送信给谢三郎,方才我就收到了回信,说他们早已动身,顺利的话,再过五六日就要回到了。”

说罢,他将信递给裴渊,笑道:“想必是孙凤亭耐不住寂寞。他那性子,必是一日三餐地催促,谢三郎定然要叫给他逼疯了。”

裴渊看信,苍白的脸上亦渐渐染上笑意,“如此甚好。跟青玉说一声,让他提前整理营区,顺便置好酒菜,等他们回来后好好歇几日。”

楼月应下,道:“还有一并押解回来的戎人王族、薛鸾等人,如何安置?”

晚云恰好进门,将楼月的话须头须尾地听了去。

“薛鸾”二字入耳,她的脚步滞了滞。

裴渊抬眼,只见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将食盒放在案上,端出汤药。

“遣人去信给三郎,让他造一份名录,将人分别安置在沙州和瓜州府衙。安置一事便交由……”裴渊思量片刻,道,“去肃州把杜重阳叫来,让他料理这些人。此乃战时,又是边陲之地,无需过多讲究,别太寒碜就是了。”

楼月也看了看晚云,不再多说,只称是,而后出门去办。

晚云用勺子将药碗搅了搅,端到床前,道:“阿兄起来喝药。”

裴渊坐起身来,接过药,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方才师父叫我去西院,说是有人找我。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师兄来了,他还新收了两个徒儿。”

裴渊“嗯”了一声,其实此事他已经听姜吾道说过了。

“王阳亲自来此,是为了寻你?”他问。

“正是。”晚云笑道:“我还未与阿兄说过师兄的事吧?他先我两年拜入师父门下。早些年师父忙碌,我入门时有许多功课都是师兄代为教授的。”

裴渊思量片刻,随即道:“你去请他前来,我要见一见。”

晚云心里咯噔一下:“阿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