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冬去(九十二)(1 / 1)

一念桃花 海青拿天鹅 1225 字 9个月前

二人一来二往议定了计划。

孙焕聊的酣畅淋漓,笑道:“九啊,果然是我心头至爱。”

正说着,楼月掀帐进来,笑骂:“孙凤亭,你能少恶心人么?”

孙焕才见他,不由得大喜。跳起来张开臂膀,给了大大大的拥抱,“阿月!想为兄了么?”

楼月见着他也挺开心,“谁想你谁遭殃。你能别老搂搂抱抱的么?”

“有甚问题?”孙焕理直气壮地笑道:“为兄想死你。来来来,为兄正要去找你,和为兄说故事去!”

“什么故事?”

孙焕瞥了一眼裴渊,贼笑道:“说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故事。”

裴渊回了他一个冷眼。

*

帐外,士兵在清扫战场和清点战俘。

晚云刚喂了马,听见有人唤她,回头一瞧,竟然是阳关城守军的医正丁洪。

他拱手笑道:“小郎别来无恙。”

晚云惊喜道:“医正可安好?”

丁洪摆手道:“行军能有多好,不差就是了。”

晚云万万没想到,丁洪四五十了,竟然还随军出征。她道:“医正想必也没赶上回家过年。”

“这打到家门口了,还过什么年。”他不屑道。走了两步,他突然道:“说起来,我想起一桩事,可能你有些兴趣。”

晚云陪着他往医帐去,“你说。”

丁洪说:“这回两关遭受重创,伤患无数。出发前得了朝廷的消息,说太医署要派医官过来。好统筹河西道各医馆和州府的医官和药材,总之就是善后。我看了看名录,人还挺多,官阶也不小。其中有一个太医署医监,若我没记错,应该是你的老熟人。”

晚云听罢,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不会吧。

丁洪想了想,道:“是姜……什么来着?”

果真,她捂住额头,道:“姜吾道。”

“对,正是。我若没记错,姜医监亦师出仁济堂。”

“正是。”她沮丧地说:“是我之师叔。”

“那敢情好啊。”丁洪笑道,“你好一阵子没回家了,跟师叔团聚也是团聚。”

好个屁。师叔之毒舌,较之方师伯有过之而无不及,指不定要怎么责罚她。

丁洪又问:“我曾听闻仁济堂门人不得入仕途?”

晚云解释道:“姜师叔是得了掌门特许的。仁济堂上下也仅有他一人在朝廷供职。”

“那想必医术了得。”

那确实。师叔年少成名。现今仅而立之年,医术已经是仁济堂中公认的老二了。对于老大文谦,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说:“我之医术,这辈子也赶不上师兄。”

可据晚云所知,师叔利用太医署的职务之便,搜罗了殷朝上下所有的医书,野心大得很。她曾与师兄王阳讨论此事,王阳说:“以师叔的秉性,若情愿把自己困在太医署,说不定就是为了图这个便利。”

她深以为然。

这么说来,此番回去,差不多就能见到姜师叔了。

罢了,她若得东归,必定得跟这些长辈一个个磕头认错,而后心甘情愿地听他们一顿数落。迟早的事,认一个是一个吧。

*

晚云在医帐帮忙了一会,便有亲卫来传,说裴渊找她。

她正好以手头之事辞却。

可没想到,才将将过了一会儿,本尊来了。

裴渊平素常去营中,将士们都认得他,也尊敬他。他这一来,伤的病的都起身跟他问安,晚云赶紧给他使了个眼神,带他出帐外,道:“阿兄何事?”

她手上尽是血。裴渊垂眸扫了一眼,给她挽起衣袖,“无事,就是来看看你。”

“我在忙。”

他浅笑,“我可不会给你发工钱。”

晚云语结,原本想说这不重要,可却也不是。想了想,还是让自己无私点,“丁医正忙不过来,我去搭把手是应该的。”

“真仗义。”他脱口而出,夸得毫无诚意。

她恼道:“我要回去了。”

晚云不等他回应,径直返回医帐。

他果然尾随而入,见伤患又要起身,淡淡地说:“谁要起来,拉出去打一百军棍。”

那些要起身的又躺了回去。

有人小声说:“殿下,我要去出恭也不行么?”

话音刚落,有人忍不住噗嗤笑了。有一声就有第二声,但全都偷偷摸摸的,不敢大笑。裴渊在晚云近旁找了张小塌坐下,道:“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么?”

随后笑声此起彼伏。

他不动声色地冲晚云眨了眨眼,随后托着脑袋,看她替人清理伤口,还不忘提醒:“专心些。”

晚云瞪了回去。

他待了好一阵子才走。担心帐里的人又要送,便走的不动声色,连晚云也未察觉。

她料理完一个伤患,再回头,发现他坐的榻上空荡荡的,心里头像塞了一团棉花。

她忽而明白了,师父为何让她嫁个寻常人家,过安稳日子。因为人总想在回头的时候,看到有人一直在陪伴。

她定了定心神,又去治疗下一个伤患。

*

分别在即。

裴渊只觉得短短几个月,他俩似乎掉了个转。他焦虑得时不时去看看她。她却忙碌得顾不上和他说一句话。

这般状况,连楼月都看不下去了。孙焕却看得起劲,笑道:“老九活该!他和薛鸾那话本子,我看该换了。等我回了京师,找人再重写一本。叫《千里追妻路》。”

楼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少掺和,否则谢三郎恨死你。”

“唉,谢三郎。”孙焕向后躺在榻上,看着天上的星,“等我去开解开解他吧。那小子重情,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

楼月揉了揉眉心,道:“你说,他不会反目吧?”

“反目?”孙焕笑了笑,“放心吧,三郎不会,他重情,也重义。退一万步,他要有什么歹念,我头一个收拾他。现在这情况,谁也不能反。”

楼月啧啧称道,别看孙焕平日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还是有魄力。

他闲闲地扫了一眼,正扫见裴渊又往医帐去了。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那头,裴渊将晚云硬拽了出来,让她去歇息,“明日一早要赶远路,去睡一会儿。”

晚云抬头看月,确实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