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魏玠还听到枕边人压抑的哭声。

他翻身侧躺，将她拥进怀里。

“有什么委屈，说出来。除了不能让你离开，我什么都尽可能满足你。”

昭华两只手揪着他衣襟，身子因为哭泣而发抖。

“你……你不喜欢这个孩子，所以他将来如何，你都无所谓……

“可我做不到……我是他的娘亲，我得为他想。

“你想要我们母子分离，我绝不同意。”

魏玠神色凝重。

一边轻拍着她肩膀安抚，一边与她袒露心扉。

“胡思乱想。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探到你的喜脉时，我不知道多欢喜。

“但我必须得为着全局考虑。

“我和你一样，都舍不得他。

“否则早在当初，我就让你喝下那堕胎药了。

“今晚，我也有些冲动，真想弃了他，一了百了。

“若非你那一巴掌，我可能真的……”

他这话戛然而止，想到自己那会儿的想法确实混账，诚心自责。

沉默片刻后，昭华也停止了哭泣，抬头问他。

“那，那你现在还想要他吗？”

帐内漆黑，魏玠看不见她的神情。

但她的语气是这般小心翼翼，令他心疼。

他抚摸她脸庞，认真地回答她。

“要。我要他。”

细想来，难道他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么。

他托起她的脸，吻着她，语气格外亲昵。

“昭昭，我还要你。”

昭华兀自攥紧双手，黑暗中，眼底隐着几分肃冷。

……

接下去几天里，魏玠不常来城西新宅。

他说有要事，昭华也没多问。

慢慢的，半个月过去了。

事情似乎有转机，魏玠心情愉悦，还特地带着昭华外出。

他也越发在乎她腹中的孩子。

每次都会带些小玩意儿过来。

这天，他下朝后，途中见到街头卖的虎头鞋，便让陆从停了马车，亲自下去看了看。

小摊贩一看他这穿着，就知此人身份不俗，赶紧赔着笑招呼。

“大人，这虎头鞋都是我家婆娘亲手做的，您若是瞧着喜欢，我给您便宜些，如何？”

在朝中雷厉风行的相国大人，见过不少稀世珍宝，此时竟对着一个虎头鞋爱不释手，身上还有几分慈父般的气息。

“就这双，包起来。”

“好嘞！”

小摊贩难得碰上大买家，想多赚些。

“大人，您家的是姑娘还是小子？我这儿还有些自己编的小东西。”

魏玠刚要开口，身后响起一道不合宜的声音。

“魏相？”金彦云方才还以为自己瞧错了。

毕竟，谁能想到，还未成婚的魏相，会亲自在这小摊上买虎头鞋？！

金彦云心中狐疑……

魏玠淡定地转身。

“友人喜添麟儿，不知送何物，便四处看看。

“侯爷怎会在此？”

金彦云脸上有笑意，但不多。

“原是这样。本候与友人相约，正巧路过。”

两人寒暄两句后，就此别过。

似乎谁都没有深究。

金彦云走远后，他身边的随从顺口提了句。

“侯爷，魏相要送礼，怎会挑那般寒酸普通的？”

金彦云眼神凝滞，忽而觉得心口憋闷。

……

城西。

看到魏玠买回来的虎头鞋，昭华并不待见。

“什么鞋子，竟然要一两银子？！

“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魏玠却觉得那鞋子千好万好。

“这手工堪比宫中的绣娘，虎头也比寻常的惟妙惟肖……”

“你前几天买回来的那双，也是这样说的。”昭华抬手指向其中一个架子。

上面本该放些古董珍宝，如今却是满满当当的小孩子玩意儿。

单单那虎头鞋，就有几十双，而且样式都差不多。

魏玠笑道，“好物件不嫌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