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当然明白，一位又一位的古神相继舍身陨落，以此为代价，挽救了浩瀚众生，使得浩瀚可以继续运转，众生安然的，从上古时代，一直繁衍到了这个时代。

没有诸多古神的舍身，不会有浩瀚的今时今日，也就更不会有楚云，不会有牧轻灵和洛冰，不会有所有所有的人。

一切的道理楚云都明白，可他就是不愿意去接受，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永远的离自己而去，就这么简单。

住持大师道：“多谢古神大人还记得。”

玄女道：“先辈舍身，后辈安康，他们的大义，浩瀚众生都记得。”

楚云听的明白，这番话，说的有些刻意，为什么这么刻意，自不需要多想。

住持大师宣了个佛号，道：“主宰大人当年和老衲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古佛为浩瀚舍身，固所愿尔！”

还提到了自己？楚云淡然一笑，道：“当年我还年轻，说话不知轻重，既然大师提到了此话，我便将当年的那些年少轻狂全都收回来。”

“舍身成大义，虽是为浩瀚众生，然则人，终究是自私的，尤其我等凡俗之辈，更是无法舍弃掉那么多的感情，而无尽众生中，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记得你做过了什么。”

玄女低声道：“历史会记得，总有人会记得。”

楚云笑了声，略显清冷：“历史，未必就一定那么正确，如若今天不是你说，又有多少人，知道曾经有一尊古佛存在过？”

“至于说，总有人会记得，这话没错，然而，意义何在，那位古佛可曾考虑过，关心他的人，在余生中，如何渡过？”

玄女身子一颤，这，就是她心中的俩难，可是，如果真要选择的话，她只有一个选择，舍身救浩瀚。

“主宰大人！”

住持大师道：“若浩瀚安宁，众生安宁，何须计较自身荣辱？”

楚云道：“我只是一个俗人，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大师想必也不会忘记，当年我离开之前的那一番话，我说，莫要强求！”

住持大师道：“可主宰大人同时也说过，当能够助一臂之力的时候，就不会袖手旁观。”

楚云道：“我当然会助一臂之力，尽我之力，去对抗无量大劫，努力化解这场大劫，可是大师，这和舍身有什么关系？”

住持大师道：“一切皆为定数，浩瀚不宁，众生不宁，为无尽苍生，总是需要有人，舍身成大义，挽救众生。”

楚云道：“如果需要大师舍身，想必大师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住持大师道：“固所愿尔，老衲会应势而为！”

楚云笑了笑，道：“大师高义，我实在佩服，只是大师，你若这样做了，你若救了浩瀚，可是山涧寺却无法继续如此的存在下去，往后，山涧寺成为了他方目标，导致山涧寺被毁，众多大师横死，这一幕，也是你希望见到的吗？”

“阿弥陀佛！”

住持大师道：“浩瀚、天地、众生，皆有定数在，如若山涧寺及众生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也是命数使然，老衲没有怨言。”

“好一个没有怨言！”

楚云微笑道：“如果大师不选择舍身成大义，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主持大师道：“舍小我，为大我，这，才是舍身成义！”

楚云点点头，道：“这就是世外高人和我等凡夫俗子之间的区别了，大师做的到，我等做不到。”

住持大师道：“主宰大人太过自谦了，纵观主宰大人这些年来的所做所为，已为天地，为苍生做过许多事情，若然有一天…”

“大师误会了！”

楚云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身边的这一些人，并未有过那么的高洁，我只是个俗人，有七情六欲，有我所爱的，所在意的人。”

住持大师道：“为了这些人，主宰大人难道愿意亲眼看到，你所爱的、在意的他们，死于大劫之中？”

“所以，舍弃了自身，换取身边那么多人可以更好的活着，大师，你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虽是和住持大师对话，最后看向的，却是玄女！

住持大师道：“主宰大人悟性非凡，不需要老衲过多明述！”

楚云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师，由始自终，有一个概念，你们都搞错了，无量大劫下，确实万分危险，浩瀚、天地，皆有崩溃的可能，然则，除却舍身之外，就一定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玄女道：“……”

楚云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没有经历过无量大劫，不知道无量大劫的可怕，不错，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曾经那十七年的时间中，我生不如死，唯有双儿只身一人陪着，我们相依为命，过着有今天，没有明天的日子，那个时候，我们都怕极了，因为我们看不到明天。”

“云师兄…”

楚云摆摆手，道：“那个时候的我们，看不到明天是怎样，就如现在，我也看不到无量大劫是怎样，明天，就是未知的，就是没有经历过的，就因为不知道明天是怎样，那就该做好明天会死的准备吗？”

“如若是这样，众生何必等待着明天降临，为何不立即自我了断掉？”

“曾经周知命高高在上，执掌天地，以天衍师叔的强大，也只能被动防守，对于当时的我来讲，周知命和神皇宫的强大，比起无量大劫来，会弱多少？一点都不弱，都是同样的可怕。”

“难道，我就该在那个时候束手就擒，被永镇于神皇宫中？”

“如果是，我这么多年来所做的这一切，意义何在？”

“为什么不能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去改变明天，而只想着，明天无法改变，只能应势而行？”

住持大师道：“主宰大人，你不了解无量大劫…”

“难道大师你就了解吗？”

楚云漠然道：“说到舍身，此番无量大劫渡过，下一次的无量大劫呢，待到下一次无量大劫到来后，我若成了古神之境，那是不是，就该轮到我舍身了？”

“我活着的这一辈子，难道就只是为了无量大劫而活？”

住持大师低低的宣了一声佛号，道：“主宰大人，你这样想，有些过于偏激了。”

楚云冷冷一笑，道：“偏激也好，什么都好，大师，我且问你，为何只是我们舍身，浩瀚众生为何就不能舍身去平大劫？”

“众生之力不够！”

“说的好！”

楚云道：“即便蝼蚁，都有蝼蚁之力，无尽浩瀚中，有着无尽众生，其中，不乏神通广大者，说众生之力不够，试都没有试一下，为何知道不够？”

住持大师道：“这样试，未免有太多的伤亡了。”

楚云冷冷道：“他们的伤亡就值得怜惜，而我们的舍身，就是应该了？大师，你这话，未免也太武断了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楚云道：“无尽众生去舍身，去平大劫，若最后，还是平不下，再轮到我们去对方，到时候也是不迟，若我们平的了，无量大劫散去，大师觉得，我们活着，比众生活着，那一个更有意义一些？”

住持大师道：“若最后，还是需要舍身，岂不是让众生无辜丧身了吗？”

楚云哈哈一笑，道：“我们可以为众生而死，为何众生又不能为我们去尝试是否有这样的机会？纵然最后依旧免不了一死，可浩瀚保住了，这难道不够吗？”

住持大师沉默了下来，他也无言以对，因为楚云说的有道理。

他们可以为众生舍身，那么，为什么众生就不能先为他们舍身，所谓无辜，所谓白白牺牲，没有试过，何以断定这样做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可以这样断定，难道玄女舍身，就一定可以抵挡住无量大劫？

争先之事，为什么就一定是玄女，而不能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