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普照,广纳万物,普度众生,无所不容。
整片空间都快要被化为佛光的海洋,那存粹的金光中有一张张面孔浮现,伸出一只只手臂,向着外边招呼。
他们仿佛在说,来啊,快活啊,这里就是极乐净土。
就是这欢迎方式有点惊悚。
外边四人皆是大宗师之流,都能察觉到这清圣之光下所包藏的诡异······或者说未知,他们都露出忌惮之色。
不过比起其他人,法空却是在忌惮之余,还有明显的急色。
只因他察觉到那佛光快要占据整片空间,将那昏迷在内中的无来也包裹了。
也怪无来倒霉,被外道王的拳意给冲晕,否则的话,他若是想逃,还是能够逃出去的。毕竟此前沈羿的重点目标一直不在他身上。
法空以指抹刀,一丝丝猩红之色涂染阐提戒刀上的咒字,刀聚杀机,身犯红光。
“嘭!”
激荡的水流被突然膨胀的躯体重开,却见法空已是化作十丈多高的血佛,化出元神法相,连手中的阐提戒刀也等比例变大。
“斩!”
他挥刀斩下,阐提戒刀凝聚炽烈杀机,如一道血虹横天而落。
“轰!”
佛光海洋都被斩成两截,不知多少张面孔被撕碎,多少只手臂被斩断,连佛光海洋都似要短成两截。
但在随后,水流汇聚,光华再度连成一片,那一张张面孔再度浮现,伸出千千万万的手臂。
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如何激烈的举动。
巨大血佛见此,伸出手掌,探入空间,一把抓住了昏迷的无来。
而在同时,沈羿还在和董元枢交锋。
在佛光的中心地区,儒门天理真元和佛门清圣佛气碰撞,激荡的余波令得水球时涨时缩,一张张佛脸起伏不定。
“轰轰轰——”
两股气机碰撞,令得水脉进一步暴动,狂乱的水流引得天溟海沸腾,水面时刻都在上涨,汹涌的水流从所有渠道疯狂冲去,如无数条蛟龙在水中乱舞。
正要缩回手掌的血佛面色一变,只因激荡的洪流当先冲击在庞大的元神法相上,令庞大的法相都是一个踉跄。
其余三人亦是同时施展手段,卦象、神光、清光分别笼罩三人,隔绝冲击。
“天溟海······”清萦神色冷然,看着周遭的乱流,握紧了手中玉如意,“要失控了。”
不再是先前的小打小闹,而是真正的失控。
当年董元枢自封天溟海,以玉石俱焚之心来应对四位开道者,他若死,便要拉天下人一起陪葬。
如此威胁,便是真武道君实力远胜董元枢,也是投鼠忌器,只能以封印了事,让董元枢享受到了堪比魔君和妖道人的待遇。
可在今日,董元枢所要面对的可不是真武道君这等心怀慈悲之人。
玉石俱焚,威胁不到沈羿。
“疯了。”太史侯脸色铁青地道。
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威逼董元枢之人疯狂,还是在说自家的祖师爷疯狂。
也许在太史侯眼中,里面那两人都已经疯了。
便是心狠手辣如外道王,也绝对无法容许九州受到威胁。王、皇、帝,这等身居高位者若无下位者的支撑,又如何算得上是高?
没有下位者,高位者去剥削谁?又能够去蔑视谁?
虽然这世间还当真不乏那种短视的高位者,看不出下面基层的重要性,但外道王显然不是这种愚蠢之辈。
当是时,外道王催谷元功,黑水玄光全力施展,稳定水流。
其余三人见状,也先后加入,以自身之力平衡水流,不使水脉进一步暴动。
哪怕是杀戮无算如血佛法空,也是不得不出力,他净土教想要卷土重来,少不了信徒的支持。这一次前来天溟海,实际上也有广大信仰的企图。
而在阴阳法坛之上,沈羿和董元枢的碰撞已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沈羿全然不顾后果,只将水气同化吸收,化以雄力镇压董元枢。因为他知道,外面的几位肯定不会不管不顾,会出手镇压水势的。
虽然他们不算好人,但眼下拿枪指着他们最是有用。
沈羿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信徒进一步被殃及,只需要尽快侵染水源,乃至度化董元枢这位大宗师。
两者存粹就是以力相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任何花巧。
董元枢被困千年,实际上已经是不复全盛,毕竟他不是在这里闭关的,而是被真武道君用来充当镇物来平衡水脉的。
这千年来每逢大水起,董元枢都要连带遭受压制,逼他不得不以自身之力对抗水患,间接削弱水势。
这么持续个千年,他已是不复全盛,而外边的沈羿却是越来越强。
眼看着那一张张佛脸在接近,如同即将就餐的食客般张大嘴巴,董元枢心中发狠,真元爆发。
【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
【为人者天也,人之为人本于天,天亦人之曾祖父也。】
【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
······
龙飞凤舞的古文组合排列,天理真元轰发,如浪如潮激荡八方,一股雄浑大力直接作用于沈羿之身。
“七佛灭罪。”
沈羿眼中佛光剧盛,运转七佛,一只只粗壮的金色手臂按在球体上,向内压缩。
两相碰撞,顿时便如天雷勾动地火,水流如同沸腾一般疯狂涌动。
在沈羿的全力施为下,佛光步步压缩球体空间,董元枢的抵抗虽强,却阻止不了水源被一步步同化。
佛功的度化之能,被沈羿的罡气强化到了极致,连不具灵性之物也可同化。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臂如同从虚无中来,突兀出现在沈羿的背后,闯入了他的感知,手掌之中凝聚龙形,一掌送出,真龙咆哮之声直贯心神。
“龙魂?!”
沈羿低喝着,背后的如瀑白发上浮现出一张玄暗面孔,两道光束如眸光般射向前方,“是你。”
“是我。”
一道声音遥遥传来,“第二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