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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婉兮喝着稀粥,夤夜抱着她正在互叙别情。
如果说薛清秋心中还有点对刘婉兮的恨意在,那夤夜真没有。在幼儿形态下,她只有最纯净的心灵,一切负面情绪无法存在,更别提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她真没法往心里去。
刘婉兮的心情很好,三姐妹一起长大,关系极亲。她出事的时候夤夜才十一,原本就还是小孩子,这会儿更小了,直接到了二十年前,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之外还多了几分母爱之情。
“夤夜这副样子真可爱……”
“哼哼那是当然的,夤夜是最可爱的。”
“变小会不会很难受的?”刘婉兮忍不住比了个高度:“那时候都已经这么高了。”
“哼,后来更高了,我比秦无夜高一点点!只比夏侯荻矮一点点!夤夜长大了是最适中的身材,最漂亮的!”
刘婉兮忍不住啵了她一口:“现在也是最漂亮的。”
夤夜笑得眯着眼:“不敢当不敢当,师姐也很漂亮,怪不得我爸爸忍不住,一大早就啪啪啪的。”
刘婉兮俏脸通红,心知那一发晨练被听光了,但又更好奇了:“爸爸?”
“牧牧就是我爸爸啊。”夤夜回答得理所当然。
刘婉兮尴尬道:“喊他爸爸,那清儿该怎么喊他?”
“师姐想问的是自己吧。”夤夜笑嘻嘻的:“随便喊啊,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刘婉兮无语地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
乱套了嘛……
叶孤影靠在墙边悠悠吐槽:“我记得胭脂坊传闻,秦无……”
夤夜一下就跳了起来:“不许提那个妖精!那个不算的!”
众人都笑。
李公公在此时笑呵呵地抱着一叠奏折过来,笑道:“姬青原让我设宴邀请总管,带上两卫和六扇门强者伏杀。”
薛牧也在喝粥,闻言笑道:“这不就是设宴了嘛,多谢款待。”
刘婉兮放下碗,叹了口气:“又这么多奏折啊……”
李公公颔首道:“皇帝真是不好当的,姬青原那勤政模样不是谁都能学的,这大把的政事,农贸工商,财税,救灾,薪俸,监察,教化,朝野争斗,势力交锋,人才培养……或者什么弹劾来弹劾去的,都是日常了。老奴跟了这大半年,还是很多地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刘婉兮叹道:“所以短期内我们还是得跟着姬青原学。”
李公公笑道:“那我们先挑一下,今天什么可以让姬青原听。”
刘婉兮很舍不得抱着夤夜的感觉,幽幽道:“吃个早饭都不得安生。”
以前这些年刘婉兮日常是没多少事做的。虽说她是内宫之主,管理宫内事务已经多年,但这个可不需要坐班,内务规则都是正常运作的,定期听个汇报,遇事处理就可以了。对于一个根本没有妃嫔想争宠的后宫来说,要处理的破事着实难得遇上几件。
近期怕宫外的皇子和生母暗中联系,几位妃嫔周边还有影卫团团监视着。
而这几天刘婉兮是真的忙。她要负责读奏折给姬青原听,在姬青原口头批示之后代为落笔朱批。这就意味着,她想让姬青原听到什么,姬青原就听到什么;想把姬青原的批示写成什么样子,就写成什么样子;想草拟怎样的圣旨,那就是怎样的圣旨。
只要她会做得好,那就和皇帝区别不大。
当然,姬青原留了个制衡。接收整理以及事后分回奏章的太监部门也叫司礼监,此刻掌握在李公公手里,给奏折加章、给圣旨盖玉玺的权力也掌握在李公公那儿,这就是卡住了头尾审核,让刘婉兮不能为所欲为。平时姬青原也经常过问李公公内外事务以作参照,让刘婉兮也不能随便欺瞒。
此外,对外宣口谕或者在议政的时候旁听,也是李公公的职责,刘婉兮没有随便面见朝臣的权力,也无法垂帘。所以薛牧建议的是李公公做大奸臣培植党羽大揽朝政,这是完有可能办到的事情。
姬青原也怕这样,所以又给了刘婉兮统领影卫和调度内宫战偶的权力,也是防止李公公的武力过盛而控制了刘婉兮。又密令影卫统领雨清晨,一旦遇到特殊情况,迅速通报姬家守鼎者。
看上去这相互制衡搞得不错……
只不过当刘婉兮和李公公压根就是一伙的时候,姬青原的谋算就变得白费劲。
加上影卫内卫被借查毒为名清洗了一遍,确认是皇子们的人基本被收押了,其余的该收买的收买,该控制的控制,连影卫统领雨清晨这种不受薛牧独门毒药影响的强者,都被李公公施加星月宗秘技做了心灵控制,至此一切都成了笑话。
皇宫之内真正可以算魔焰滔天,叶孤影之前在想到底谁是皇帝,真是没想错的,眼下薛牧在这里真的跟皇帝差不多。
哦不对,今天当皇帝的人有点多,大家一起看奏折玩。
夤夜眨巴着眼睛翻了一本奏折看了一眼:“臣闻义王设宴款待正道各宗,问天、冷竹、莫雪心与会,宴至半途,元钟亦至,众人彻夜计议不止,恐有异心。”
夤夜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觉得挺好玩的,又翻开几本看了看,眼睛很快变成了圈圈:
“不足半月便即开春,陛下宜早定春祭之典。祭台年久,工部尸位素餐……”然后是一大段喷人的话,至于春祭什么的早都不知道抛哪了。
“年初察举即将开始,陛下宜早定钦使,定品定级。臣举吏部刘侍郎永,刘永者,为官方正……”然后是一大段夸人的话,察举的具体细则没半点建议。
“灵州异变,虚实之意冲天而起,虚实鼎已落星月,陛下宜早定计……”
“宗人府皇家讲武堂近日驰废,皇室子弟斗鸡走马,堂中习武者十无二三……”
“京师有善望气者,曰妖星北来,宫闱不清,陛下宜察之……”
“沂州总督重伤卧病,陛下宜早定人选……”
有用的没用的掺杂一起,更多的是表达对龙体的关心,说自己找到了什么好药想要进献云云。夤夜看了十几本,实在看不动了。还好大家的用语都很直接很朴实,没有骈四俪六虚话一堆,否则夤夜怀疑自己一本都不一定看得完。就算看完并且也知道意思,可绝大部分事务她压根就一脸懵逼。
转头看看,薛牧也靠在椅子上掂着一本奏折看得很认真。
“爸爸,皇帝平时考虑的都这些啊?”
薛牧拍着奏折悠悠道:“总是听人说做皇帝很苦,傻子才做,今天这么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还不是无数人想做。”刘婉兮笑笑:“总归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若能压服武道中人,就更是……”
薛牧笑道:“起码江山绝色予取予携是么?”
刘婉兮给了他一个媚眼:“那是,别人哪像这点追求。”
“还不够呢……”薛牧捡起夤夜丢下的那份“宫闱不清”,呵呵笑道:“这谁望的气,有点门道嘛,就差没说我们秽乱宫闱了。”
刘婉兮顺手提起朱笔在上面批道:“妖言惑众,令六扇门擒之严审。”
李公公很快加了个章,放到一边。
薛牧看得好笑:“们就这么帮姬青原看奏折的啊……”
刘婉兮噘嘴道:“给我们加了多少事呢!我还想多陪的。”
薛牧张开手臂:“那我们再秽乱一把如何?”
刘婉兮笑着坐进他怀里,抱着一起看奏折。夤夜看着这奸夫淫妇的表现,忍不住转头问叶孤影:“孤影姐姐,如果姬青原看见这模样,会活活气死吗?”
叶孤影没来得及回答,门外传来萧轻芜的声音:“他余毒已清,凭着功底可没那么容易气死了。”
“小师妹!”夤夜平伸手掌飞奔过去:“给师姐摸摸!”
“摸哪里啊!”
俩妹子打闹在一起,刘婉兮很是无语:“怎么又是师妹了,那我怎么喊医仙子?”
“这个……”
“是上天派来来挑战我的辈分认知的吗薛牧……”
薛牧沉吟良久:“或许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