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振奋人心。
当前的思潮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不管是高官富商,还是普通百姓,对西洋医学都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去年在这地方,郝姨太抽头、医学会筹建的妇婴西医院,已经差不多建好了;现如今,医学会又操持起西医科。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不少人听了,心潮澎湃,明明跟他们无关的。
在这样的情绪起伏之下,云乔落泪,虽然显得有点做作,也能理解,故而旁边男士好心递了块手帕给她,也没多余关心。
席兰廷简明扼要说了说这次的医学科,然后就下台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
然而就跟他的生死一样,他的实话总没什么人相信。
他下台略微坐了坐,欠身说自己不太舒服,就要告辞。
席家七爷身体孱弱是众所周知的。作为金主,他钱到位即可,人在不在无所谓。
“七爷好好休息。”
“可别累坏了,咱们国家未来的医学就依仗七爷了。”
席兰廷也客套几句,说依仗的是诸公,他只是有几个臭钱罢了。恭维与自嘲都很到位,他离席了。
云乔跟了上去。
闻路瑶眼尖,急急忙忙也跟着跑了,把李泓一个人留在了南华饭店。
李泓不想走,今日很多大能,都是他平常接触不到的。既然碰到了,机会如此好,怎么也要用上。
等闻路瑶追出来的时候,席兰廷汽车扬长而去。
云乔听到闻路瑶在身后喊,她扭头看了几眼,问席兰廷:“不等等她?”
“我快被她烦死了,你也心疼心疼我。”席兰廷道。
云乔:“……”
车厢里黯淡,料峭春风从车窗缝隙里缓缓沁入,寒意如水般铺陈开。
席兰廷静坐,阖眼养神。
云乔也沉默不语。她心中感动,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席兰廷似乎有了点力气,这才问她:“方才怎么哭了?”
云乔鼻子还是有点酸。
她也不知为何。
是真的感动,还是一时间被什么击中心绪?她说不清。那一瞬间的感情强烈得令她心悸,眼泪也是无意识的。
“被七叔感动的。”她如实道,“你花了不少钱和人脉吧?”
席兰廷没有否认。
开车的席尊怕自家主子不知表功,在云乔面前谦虚,故而抢着说:“云乔小姐,那块地是拿钻石矿跟法国领事馆换的。”
云乔:“!!!”
她震惊良久,才问:“干嘛如此破费?河东岸很多地,便宜得很。”
“燕城大学附近的地都贵,它正好在法租界边上,交通便捷。想要挂靠燕城大学,自然要与他们校舍临近。
隔了十万八千里,你非要说你是燕城大学的西医科,谁把你当回事?大家又不傻。”席兰廷说。
云乔:“……”
成立一个西医学堂,哪怕花巨资广告,其威信力度也远远比不上挂靠燕城大学。
燕城大学里很多的学术名流,是燕城的骄傲。这个天然的跳板,可以让西医科招揽到更多有能力的学生。
“……也没什么损失,我钱多的是。”席兰廷道,“不过,以后想要上好的裸钻没那么容易了。
幸好我还存了六颗,拿去打磨,用=做戒指、耳坠和项链都够了。下次有了好货,他们也会优先找我。”
云乔一时没言语。
可能是恩情太重了,让感谢之语都变得轻飘飘的,没什么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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