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这殿中的人正是昭帝。
一身绣着栩栩如生的九爪威龙的明黄色金丝锦袍,高大俊朗,面容疏离冷清,和萧辰琛如出一辙的眸言,散发着炯炯有神的龙威,那种久居高位,说一不二的威严和霸气,浑然天成。即便是无意识间的扫视,都能够感受到了一阵无比严峻的威压,叫人几乎是要透不过气来。
此刻,昭帝正是负手而立,那高大而又是俊朗的身子,在宽敞的殿门内,竟然也是投下了一道较为是深刻的暗影,也是挡住了屋外的大部分的光亮。
见着了来人,婉贵妃的眸子里迅速也便是闪过了一闪而逝的得意,眉眼乍然也便是舒缓了开来,却还是和着一众的嫔妃,皇子,公主一起站了起来,对着来是福身拜下。
徐皇后,并着萧锦好自然也是站起了身子来,即便是皇帝来了这宫中,只是眸色淡淡,看不出来有多大的热络。
倒不是她们上赶着想要拜见,只是这后宫说到底,还是皇帝的后宫,无论如何,还是遵守了尊卑贵重的好,也便是少了好些的不需要的麻烦。
萧辰琛却是面色淡淡,视若无睹,即便此刻对上的是这个皇朝的主宰着,他的父皇,似乎是连那一丝一毫的伪装也都是不肯,足以可见对昭帝之心的淡薄。
景娴虽然是第一次见了天颜,却也不过是随着徐皇后一般轻轻地福了福身,眼中淡漠。或许,她已经是知道了为何,这些她所珍视的人眼中对这座宫墙的毫不留情的厌恶。
昭帝瞧着这一宫内的莺莺燕燕,不知是如何,心情尚好。眸子微挑,面含温柔,便是迅速地找准了婉贵妃所在的方位,上前走了两步,单手扶起了婉贵妃,“爱妃无须多礼。”如此作为,足以可见这柳诗婉受宠的姿态。
“多谢皇上。”婉贵妃顺着昭帝的大手也便是轻柔地起身了,然后身子微颤,整一个身子的柔软也便是都附在了昭帝的身上,眼中还闪过了些许的柔媚和委屈之态。
可是身子轻转,在昭帝看不见的地方,那一双暗含着得意和挑衅的双瞳却是毫不留情地刺在了徐皇后的身上,一边也是划过了狠厉的冷笑。
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依旧是做着请安动作的其余各色妃子,才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都起吧。”
“谢皇上。”不敢多言,各色宫人也都是站起了身子来。
几个为首的妃嫔自然是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便是默然了。昭帝偏宠一方的态度,对婉贵妃的宠爱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么多年了,也是见得多了,虽然各自的心中也都是有极大的妒嫉和不满,可偏偏的没有一个人敢有不轨的心思。还记得上一个自恃几分宠爱便是大胆挑衅的妃子,那么凑巧地被捉奸在床,失了怀中的血脉,终身不孕,最后被逼疯,尸骨无存。
即便是那样的拙劣的手段,似乎是谁都能够知道这凶手是谁,可偏偏昭帝自己愿意遮掩。自此,这后宫也便是歇了这争宠的心思,只在了皇子上谋划着。如此这般算来,似乎也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如今,这宫中,有了皇帝的偏宠,可不就是婉贵妃,一人独大了。
昭帝淡淡地扫视了殿中一眼,在看见了眸色淡淡,一身素衣的徐皇后似乎是闪过了一丝异样,脑海里隐隐地闪过了一个看不清晰的片段,却又是几乎看不清人影。
本先是想要走动的脚步忽然便是凝住了,威严霸气的面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隐隐闪着异样的幽暗,却偏偏是叫人看不出神色来。
婉贵妃时刻地关注昭帝,自然也是瞧见了他眸底的异样,心中暗恨。
徐听桐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瞧着还真是一副世家千金,高门贵女的知礼清冷的作派,可私底下还不是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这一身的清汤寡面在一众的鲜亮的衣群里,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可不就是想要衬托地自己与众不同,好魅惑君王。
可她也不想想,即便是占着皇后的位置又是如何,这么多年都争不过她,还连累了一双的儿女受苦,帝王的恩宠,雷霆雨露,可不是她这样福缘薄的能够承受的起的。
徐皇后不过是轻轻地移开了眼,这婉贵妃的手段,她很清楚,正因为是清楚,因而的也是不愿与她一般地见识。
这样的女子,太过于锋芒毕露,虽然是仗着皇帝的恩宠,能够在了这后宫之中叱咤风云了二十余年,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恩宠,离了皇帝,什么也都不是。
周边的人看着这似乎已经是交锋上了的两方,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轻轻退了两步。这一出无论是哪边赢了还是败了,他们的还是做个观众者便好,免得是殃及池鱼,到时候苦的却是自己了。
眼中闪过了一丝冷嘲,婉贵妃拉着昭帝的手倏然也便是一转,面上已经是带上了盈盈泛着些许盈盈的笑意来,“皇上怎么会到了这[凤栖宫]中来?”
“嗯。”感受到了自己手上的轻晃,昭帝的眼瞳乍然清晰,轻‘咳’了一声,也便是能够将眸子轻轻地落在了身边的婉贵妃的身上,眸子却是带有几分异样的柔和,“本先也是处理完了政务的,正巧是听你宫中的人说是到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昭帝的口中的话倏然便是停顿了下来,然后带着重重威压的眸子轻转,便是看见了此刻在了萧辰琛的身后站立着的身量娇小,一身王妃正装,看着也还是大气端庄的景娴,面上似乎还是闪过了几分的不自在,“朕真是忙糊涂了,今日却还是琛王妃的认亲之日。”
婉贵妃一听这话,眼中的得色不禁也便是更加。昭帝话里所潜在的意思,也便是说,他本先是去了婉贵妃的宫中的,只不过是听宫人说了,才是刻意寻了婉贵妃来。
而关于琛王妃的认亲一事,不管是刻意的还是不刻意的,只怕都已经是当成了无关紧要之事,全然忘记了。
不过是这样的一番话,这受宠不受宠,上心不上心,高下立现。
婉贵妃笑了,萧锦萦的面上自然也是一片得色,与荣有焉。眼神顺带着也是斜睨了一番身边的几个不受恩宠的妹妹,面上的那份骄傲也是无与伦比的。
可跟着她们母女的几个嫔妃和她们的子女的面色却是不太好看。这后宫中的女人,争了抢了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这帝王心。
尽管,一方面,她们都感觉到了皇后的可怜,阴暗心理下的解气,甚至隐隐还是有几分的同情;可要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们自己不也正是同皇后一般,一个个都是在了娇艳的年华便已经老去,甚至还是比不上人家徐皇后有的尊贵身份。
果然,徐皇后和萧锦好的嘴角快速地闪过了一丝的冷嘲。这么多年的等待和信任,有些东西,就如同是那瀑布下的光滑的原石,本先所有的棱角,一早就是在激流不断地冲击中消磨尽了。
对于昭帝所说的这一番话,甚至是周边所看过来的各种复杂的眼色,瞧在了眼里都是淡淡的,即便是在意,也只能说是,只有丁点的,几乎是没有了的痕迹。
而萧辰琛的眸子忽然便是在了那一瞬间的幽深,却是冷冷冽冽的,似乎是从那黑暗中破土而出的黑化了的圣斗士一般。可是不过是片刻后,也便是轻轻地沉静了下来。
偏过了头,大手却是稳稳地落在了景娴的手上,缓缓地摩挲,似乎是在笨拙地安慰。
景娴却也是轻轻地偏过了头,浅浅一笑,似乎是并没有受到了昭帝的话的影响,只是却也是不知道这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懵懂无知。
萧辰琛却是缓缓勾唇,可是握在了他自己手心里的柔夷却是不舍得放开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还是坦然自若,沉浸在了他们自己的小天地中,丝毫没有为外界所影响的小夫妻,只怕也就只有琛王和琛王妃了。
看到了这样的两个人,徐皇后和萧锦好的心中却是淡淡放下了心来,面上也是不禁浮现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有些东西,无需在意,也便是好。
昭帝则是在了殿中的首位落座,然后才是挥手叫了各自都坐了下来。
眸子在桌案上摆放地是十分相近的两杯茶上掠过,然后眸子也才是轻轻落在了坐在了轮椅上的萧辰琛的身上,以及是他已经是不良于行的腿上。
看着他此刻冷峻冰冷的面色,忽然便是涌现了一阵陌生之感。眼中更多地也是闪现了好些许的复杂。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即便是自己心生不喜,文治武功,兵法谋略,更是少见的耿直义气,一直也都是他的骄傲。
自从是上次在战场上受伤了被夺了‘太子’封号后,便是深居简出,不问朝事。不长不短的五年的时间,即便是他身为了这个‘父皇’,似乎是甚少得到了他的消息,更也是别说是见面了。
感受到了昭帝的打量,萧辰琛却是不悲不喜,眸色微敛,眼角平淡,眼瞳中更加也是没有丝毫的生机,也无半分的感情。淡淡的就好像是在对一位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萧辰琛面上的冷意,昭帝的心中微滞,这么多年过来,这性子却是越发冷了些。
这也才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景娴,楚家自幼养在了乡野的女儿,如今的琛王妃。
京都城里关于这楚家嫡女的风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婉贵妃在床榻之上提出的那一个要求,下了床后,便是有了这楚家嫡女的详细的资料放在了[勤政殿]书房的桌案上。上边的资料确实是如同坊间所传闻所说的,身体孱弱,久居乡下,教养学识匮乏。可他还是下旨了。
景娴嘴角淡淡含笑,看不出丝毫的喜怒来。头微低,轻轻地侧过了脖子,叫了人看起来虽然恭敬,却是丝毫不显得卑微,反而是显现出了一份特殊的气韵来。
昭帝略带着几分挑剔的目光是上上下下地扫视了景娴一眼。
以他这么多年的慧眼识人,不得不说,如果这真的是楚家的嫡女,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样的一个女子,看着虽然是年龄尚小,可是单是从她的身上所散发的那分气度看来,只怕也是绝非池中之物。
这一次,只怕是许多人也都要是失望了。
昭帝的异样沉默和徐皇后一行人的悠然冷淡,就好像是两只气场极为是强劲的风暴,将[凤栖宫]这一整个殿中的空间都分隔开了,隐隐有不相上下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气场,看在了婉贵妃的眼中却是大大的不利,眼中倏然便是划过了一道冷厉,动作是极其轻柔地偏过了头,却是对着萧锦萦不自然地暗示了一眼。
也无愧是母女,萧锦萦见到了自己母妃晦暗的面色,自然也是隐晦地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下轻轻地掩下了一股子的得意。显而易见的,在她的眼里,这事只怕早也就是已经轻驾就熟了。
等了一会儿,萧锦萦也便是袅袅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了身子,眸眼上倏然也便是染上了好几分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可怜,一双笼烟眉似乎是染上了一分清愁。
泪光点点,面上涌现的更加的也是无线地委屈,也便是对着昭帝说到,“父皇——”这话还未说,一颗豆大的泪珠也便是从精致的妆容上滑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慌忙也是用着衣袖掩了面。
萧锦萦长的极好,面容富贵,虽然也不过才是15岁的年纪,可也已经是长得亭亭玉立,身材更加也是窈窕有致,如同是那国色天香的盛开的牡丹。
因为婉贵妃的缘故,她自然也是深受昭帝喜爱的女儿。虽然是年纪下,可也是个会装的,在外人的眼中,一向也都是维持着一幅温柔雅致的模样,可私底下,却是嚣张跋扈的紧。
自小,明里暗里对锦好还有其它的公主也是下了不少的绊子,可偏偏每一次,无论是任何缘由,都是一副委委屈屈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受罚的都俱是旁的人,久而久之,也便是谁都知道了,这二公主就是那昭帝手中的宝,即便是含着也是怕化了。
向来是捧在了自己手心里的女儿露出了这幅委屈的模样,昭帝的心神果然是被拉了回来,眸言处也是闪过了几分的恼怒和焦急,寒厉地眸子更加也是肆无忌惮地看了身后的诸多女人一眼,似乎还带着几分阴霾,“萦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父皇自然会为你做主。”
“父皇——”萧锦萦轻轻地拿着帕子站了沾眼,抬起了头,看向了昭帝一眼,却又是紧抿红唇,似乎面上还是闪过了几分的难言之隐。这般模样下来,可不就是活脱脱地受了委屈的小模样。
这般的姿态倒是叫昭帝更添了几分的恼怒,心中不禁对这个害得自己的宝贝女儿难过的人越发是痛恨了。
景娴和萧辰琛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便是移开了去,却也是在心底里已经是有了计较,不理会这面前的一副父慈女孝的好模样,面上暗暗地闪过了一分的冷嘲。
“太子,太子妃到——”只听见了一声通传后,自殿外又是走进来了一双相携着的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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