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琛的面色,一瞬间冰冷的有些难看,眸子中的冷意一瞬间也是幽深如寒潭,晦暗莫名,闪过了非同寻常的光亮,就宛若是一盏灰暗的灯火,却是在了那无比的空旷孤冷的荒野里沉默,不过是片刻也便是整个也都是被湮灭了。
莫名荒凉。
胸口处猛然间也是好一阵的波动和起伏,尽管还是强劲地掩藏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景娴哪里会是感受不到了他心中的愤恨和狠厉,心中软了软,几不可微地叹了一口气,便是将手搭在了萧辰琛的大手上,微微紧了紧,“放心,好儿向来聪慧,又有我们在,身边还有人护着,不会有事的。”
任凭是谁,在听了那一杆子的跳梁小丑,起了那样阴暗的心思,想要谋害自己的仅剩的几个亲人之一时,没有当场失态,强势发落的时,已经称得上是沉稳有余了。
萧辰琛感受着手边传来的暖意,忽然便觉得是一阵暖意驱散了心头的阴暗,眼神怔忡,然后抬起,直直地看向了景娴。片刻后,忽然面上也是染上了几分自嘲的笑意,“也好,这些年我在了宫外,却是苦了锦好和母妃了。”
他也算是关心则乱。倒是忘了,想要保护一个人,难道还有什么比将这个人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最为是保险的方式呢。而这辈子,能从自己的手中害人的人,想来还是没有出生呢。
“只是,要辛苦你了。”萧辰琛反手拉着景娴,看着她的眸子,格外的认真和庄肃,还有一分歉意。那样的虔诚和专注,映衬着这样的朦胧皎洁倾泄的月光,怎么看,也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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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一路同行,可是楚景曜和锦好却是一前一后,相隔了几步,虽说还不至于显得是生疏,可若是叫人明眼人看起来,自然饿要是可以看出并无多少的熟悉。
楚景曜一如以往的缓慢悠然,身量挺拔,面旁俊朗,气质也是格外出众,月白色的淡淡锦色长袍,衬得整个人就如同是天边的一轮孤月,清高如玉,君子端方。这一人一行,站着的时候如同是宁静悠远的一棵树,走动的时候恰似是天边孤单寂落的云。
此刻,他虽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时不时地落在了乖觉地跟在了自己身后两步的锦好的身上,瞧着她似是有些明了又是有些迷惑的单纯面庞,嘴角几不可闻地滑过了一丝笑意。
长路漫漫,若是单独走着,却也是甚为师无趣。楚景曜似乎也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素来不太爱说话,朝堂上的长袖善舞,到了这会儿,竟然也不过是成了口拙。
尤其是每当他缓下了步子时,这小丫头竟然也是一惊一乍,相当配合一起地缓下了步子,如此几次下来,倒也是显得是刻意了。若非是自己果真是积威深重,叫小丫头是给吓着了。
面上依旧也还是风淡云轻,却是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腔不经意跳动了一瞬,心口却是微微一凝,温润清淡的眸眼不过是一闪,便是沉浸下了自己的心思来。
锦好微低着头,跟在了楚景曜的身后两步开外,一路上也是恪守礼仪,并未有丝毫的出格之处。只是这一路上,即便是已经刻意避开了人多处,难免还是遇见不少的朝臣贵妇。
妇人又是多爱嚼耳根子,虽然是碍于了皇宫内院中,不便多说,可是那一双双或是娇媚,错愕,妒忌,厌恶的眸眼,却是在了彼此相互间冷冷地传递着。更多的也是明哲保身,却是眼瞅着是看好戏的味道。
锦好终究是在宫中长大的,宫中长大的女子,对于旁人的恶意,最为是敏感。四周冷冽嘲讽的目光,如同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如此地沉重地朝着她涌来,心中无奈,却也只能是轻轻地皱了眉。
楚景曜自也是察觉到了,步子稍稍往前,替她挡了不少带着恶意的目光,原先还是温润的眸子,在了那一瞬间也便是如同是寒冰一般,冷冷地射向了四周,眼瞳中也是毫不客气地染上了几分厌恶。
这些妇人小姐一见楚景曜如此,尤其是被他如此冰冷的眸色一慑,整一个人,从头到脚,忽然便是凉了个彻底。眼神躲闪着,只觉得是心虚,不由得呐呐地,半点声儿也是不敢吭。
锦好本就有些不耐烦这些长舌妇人,再来是瞧见了她们恶毒的视线,心中难免也是有些不快。又已经是到了人群处,眼神忙也是扫向了四周,寻着萧辰琛和景娴的方向,自然而然也是没有瞧见了楚景曜的动作。
心知他们的习性,必也是躲着人群热闹处的,锦好便是把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边边角角的寂静处,果不其然,宫墙角边上的海棠树前瞅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心神忽然一喜,轻提起了裙脚,也便是朝着景娴跑去。
那道轻盈离开的身影,却是令他有一种她是片刻也是不愿意和他呆在了一起的错觉。楚景曜面容冷清,眼神微微一闪,而后也才是不紧不慢地朝着景娴的方向继续走动着,末了,静立在了一旁。
“哥哥,嫂子。”锦好像只小鸟一般地扑进了景娴的怀里,身上所荡漾的喜悦,是任凭谁也都是能够看见。等到她从锦好的怀中抬起头来时,嘴唇却是轻轻地嘟着,嘴角一撇,也是带上了几分委屈。
琛王娶得是楚家的女儿,而楚大人是琛王妃的亲哥哥,四公主又是琛王殿下的胞妹,如此一来,竟然忽视了他们也是姻亲关系。而此刻,四周不住观察着的妇人似乎才是恍然大悟,彼此间又是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模样,倒也不再是将自己的眸子继续单纯地放在了这一处。
景娴自是明白这些素来是养尊处优的妇人的常态,冷冷地扫了四周一眼,才是缓和了声音,低声安抚着锦好。眼睛也才是落在了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楚景曜的身上,眸子含笑,唤了一声,“大哥”。
楚景曜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见到了亲妹妹,面上的笑意也是不免真切了许多。而后和萧辰琛两厢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眸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是移开了眼神。
只是这两人,一坐一站,如此的英俊风姿,各有千秋,若是将他们镶嵌在了背后的景色里,便是一副流动的画。而此刻,他们的眼中竟然也都是如此的专注,都只是看着一个方向,叫周围瞧见了的人,不由得也是心中嫉恨,恨不得此生是能够成为了他们的妹妹。
楚景曜扫视了一眼景娴,见她身子轻快,心情舒畅,毫无丝毫郁结,面色也是红润了许多,心知萧辰琛是正人君子,也是放下了心来。
因而,眸子不过是片刻后,也便是移到了锦好的身上,见她是如此的依恋地拉着景娴的手,果真是瞧见了不曾是显露于人前的少女的天真和娇憨,眼瞳中似乎是闪过了几分若有所思,还有几分不易察觉地困扰。低下了头,竟然也是轻轻思量。
萧辰琛自然也是乐得自家的妹妹能和景娴多多亲近的,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为是重要的人,即便是伤了哪个,也是他所不愿的。只是这两个人的感情着实是太好,如此一来,他这个哥哥和丈夫,此刻竟然是宛若局外人一般,如此,自然而然也就是注意到了楚景曜的异色。
男人看男人,才是最为清楚的,那样的眼神,他曾经也有,是当年看景娴的时候。想着自家已经是越发的花容月貌,肖似母后,一天天的变化的妹妹,原来也已经是到了芳龄了。
眸子一闪,眼底里便已经是投射出了一道清晰的影子。说不上来的异样和和惆怅,或许是不舍和感伤。嘴角却是淡淡地勾起,楚景曜的为人,他是放心的,若是此人不诚,世间再无君子。
而楚家的家风向来也是清正,楚相气质儒雅,楚夫人温柔贤惠。人口又是简单,唯一的姻亲说起来也不过是顾家而已,若是锦好能够是嫁入了楚家,即便是看在了景娴的份上,向来也都是不至于薄待了她。若是真能成,倒也是一件美事。
不消是片刻后,也便是有小太监传了消息来,说是请诸位大臣及家眷恭迎皇上,一时半会儿的,周边的人也都是不由得散了许多,都赶着上前头迎接昭帝去了。
景娴看向了萧辰琛,萧辰琛微微点头,也才是拉着锦好朝着外头走去。
锦好随着景娴走动,眼神一顿,忽然也便是瞧见了站立在了不远处的一湾清潭边沉郁着一双眼瞧着她的朦胧身影,不知是怎么的,她就已经是知道了那个男子,就是西昌侯世子,郑鸣。
脚步虽是未停,可是那一双眼中所泄露出的忽然哀伤的心思,却也是尽数也都是落在了周边的人的身上。只是,不过是打个转儿的功夫,就已经是将那个人抛在了脑后。
楚景曜深深地看了清潭边一眼,眼神中闪过了几分锐利。他却是不知道,这么个小丫头,一转眼,竟然也是引起了旁人的觊觎了。眸子轻轻地一闪,手中的折扇,忽然便是展开,镌刻在了其中的翰墨流香,似乎是无端地在诉说着主人的淡然雅意。
虽说是接驾,景娴几人也只是找了一个人少些的僻静的地方。等了小半会儿,才是见如此的大张旗鼓,前呼后拥而来的昭帝,身边的人已经是尽数跪了下去。如此的气势,何其响亮。
萧辰琛腿脚不便,自然也是不跪的,更何况身为了皇子公主,本就是有免跪的权利。景娴夫唱妇随,挺身立在了一旁,对于昭帝,本就是无感,不悲不喜。锦好也是如此,对着这个名义上是父皇的男人,也不过是轻轻弯了腿,便是草草了事,心里到底还是有怨的。
随后,三个人也都是拿着自己的眸光,扫向了楚景曜。楚景曜将几个人的表情都是看在了眼底,如此光明正大地看好戏的模样,眉头不禁是跳了跳,心中一叹,也是学着随意地拱了拱手。
他是京中第一公子,皇上曾戏言说是见君免贵,如今这好也是利用上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好在这几个人站得也是在后,周边也并无其他的人,虽然是有些不敬,也是这般囫囵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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