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苛待了同出一族的柳家女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再加上了她未曾是刻意隐瞒,不消了一个晚上,不仅是传遍了后宫,更是通过了四面八方的关系网传到了前朝。
朝堂之上,户部侍郎柳钦年,灰头土脸地听着昭帝的训话,一向也都是高傲圆滑的头颅此刻却是难得低垂着,一张脸更是青了白了,红了紫的难看。
可是在昭帝的震怒之下,却也只能是禀着气息,不发一言。养尊处优久了的日子,乍然感受到了如此的强势而犀利的龙威,胸前一闷,几乎受不住,只得时候颤颤巍巍地请着罪。
众臣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不由的是面面相觑,眼中更是颇为惊异。量他们也都是没想到,今日之事,竟然只是为了户部官吏考核中的一个新科举子越级外调的区区‘小事’。若是平日,这样的小事,昭帝素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不成想,今日竟然会有如此大的火气。
素来和柳家不对付的清正派几人,对此显然是乐见其成,眼底里看着那柳钦年灰头盖脸的模样,眼底里不由得闪着戏谑的笑意,想着今早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相互间对视了一眼,暗地里冷哼了一声,便是端庄地在自己的站位上,眼盲口哑般地默然站立。
后宫和前朝向来也都是枝不离蔓,而有些聪明精怪些的大臣,自然也是能从昭帝忽然转变的态度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背地里也多是暗自唏嘘,不免也是有两分嘲讽之感。
太子皱着眉,看着被父皇怒骂的几乎是抬不起头来的舅父,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淡淡的寒意,一只大手向着后边背着,拂过了一边的朝服,大脚正想要朝着旁边迈出,却是被一只苍老却是有力的大手给紧紧摁住。
身子微微有些轻晃,萧辰睿转过了头,便是见了一旁的外祖父,面色沉静,老辣须弥的尚书大人柳怀文对着他的方向,轻轻地摇了摇头。睿智而阴沉的眸子中,闪着点点狠辣而精瘦的光芒。
不知是怎么的,看着这样的柳怀文,萧辰睿整个人顿时也就是沉静了下来,褪去了面色上的轻率和狂躁,倒是那么几分储君之位的大气和雍容来。叫一旁的几位大臣,皇室宗亲看了也是不由的淡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面色惊恐变色,可是柳钦年的心里不过是慌乱了一瞬也就是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在得了自己的父亲的暗示后,更是恭敬小心地跪倒请罪。
昭帝盛怒了一阵后,见满朝文武也都是战战兢兢的,虽然是冷硬,却也是和缓了一些面色,“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国运,望众位卿家也都是谨慎行之。”
说罢,便是意有所指地看了柳家的方向一眼,便是挥手有些不耐地示意着退朝。
重重地拿起,最后竟然是如此轻轻地放下,殿中受斥,竟然连个惩治也都是没有,这想来也是历来的头一份。却也是叫人更加清晰地明白了昭帝的这一出,分明就是在借题发挥,同样也是让更多的人也都是联想到了昨日宫中发生的宫妃怨事。
朝臣在皇帝离开了后,也就是从殿中鱼贯而出。稀稀落落,三三两两,不自觉地说着笑。到底还是顾及着太子殿下和柳尚书的地位,虽然说笑,但是丝毫也都是敢明目张胆。
柳钦年面色有些不善地从昭德殿中迈步而出,耷拉着头,心思也是有些不忿,可见今日的这一出,叫一贯也都是心高气傲的他,在满朝文武的面前,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入朝为官已经是二十余年,自从是婉贵妃博得圣宠后,圣上对柳家人一向也都是礼遇有加,自己身为了贵妃的胞兄,太子的亲舅,这般豪不留情面的斥责,实属还是头一次。
想到了这里,不由的也是暗暗埋怨了起来,婉贵妃的不知事,竟然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对着自己的侄女,也是下得了这样的手,没得还连累了他。
柳怀文走得早,显然也是没有将昭帝今晨的怒火放在了眼里,出了殿也就是随着太子出了宫。他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人,自然也是能够看出了昭帝话语中的意思,只是横竖这里头也都是柳家的女儿,对于家族利益至上的他来说,显然无论是孙女还是女儿受宠,也都没有丝毫差别。
甚至是在他的眼中,帝王的宠爱向来也都是飘渺不定,而女儿年华渐逝,后宫中若是有孙女补上,对于柳家也是极好。
而等到了柳怀文并着太子离开了候,就是有平日里与柳钦年有些龃龉或是交好有嫌隙的大臣走了过来,谈笑风生,眼底里满满地也都是有几分嘲弄之色,“下官可是要恭喜柳大人,虽然今日皇上怒斥,可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令媛得了皇上的青眼,日后还请柳大人在皇上面前为下官几个美言几句。”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这话一出,倒是叫周边的人也都是笑了起来。
柳钦年本是打算迅速地离开宫中,可是无奈身边围拢着这些人,虽然面上因为先前昭帝的惩治而羞愧难当,可是数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骄傲,却也是叫她清晰地察觉出了在场的人嘲弄的面庞下所掩藏着的妒意,当下又是昂起了头,将手背在了身后,冷哼了一声,“好说,好说。”
他并不傻。昨夜传出来的两个宫妃里头,一个是他的亲妹,一个却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不过是庶出,可是却是颇得圣上宠爱。如今里头如何内斗,这也是柳家的事情,而外头的人,也只需是知道是他楚家的女儿掌握了后宫的天下也就是了。
几位大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对柳钦年的冷淡眸色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似乎也是顾及着柳家的权势,倒也是没有咄咄逼人。想了想,确实有几分的无趣,也就是冷了面色,相互间说笑着也就是离开了。
柳钦年看着不过是一刻钟也就是走了差不多是干干净净的宫殿,想到了平日里自己的前呼后拥的排场,整个人几乎是要气煞了,狠狠地一甩袖,辨了辨方向,整个人也就是迅速地朝着宫外而去。
*
[曦霞宫]。
早朝才过了没多久,柳青霞有些浑浑噩噩地起身了才是一会儿,正在是卧床休息的时候,李德喜便是领着一行宫人,手中提着大小件儿,到了[曦霞宫]。
一炷香后,柳青霞温婉可人,深得昭帝爱重,且以重礼厚赐之的消息顿时也就是如同是雪花一般地传遍了宫中的大小宫殿。
送走了李德喜,柳青霞倚靠在了软榻之上,看着手中用着华贵的丝织印染术而成的明黄色的锦帛,嘴角缓缓地勾起。圣旨上不但是亲自点名晋了分位,赏赐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大手笔,果真是宫中才有的奢华。
“娘娘,这胭脂云罗纱正是衬您的肤色,可是东齐新上的贡品,娘娘这里可是头一匹。可见皇上对您的宠爱。”云儿满心欢喜地摸着一匹随着赏赐一同送过来的云锦,一边说着,一边是刻意拔高了音量,眼神则是浅浅地看向了四周,在瞅见了那些善变的宫女的时候,不由得也是在心底里暗暗冷下了一声。
这些昨日还是甚为是高傲的宫女,在李公公宣读了圣旨上的内容后,果不其然也是变了一副嘴脸,倒是显得是格外的殷勤。
云儿眼神里转了一个圈儿,心思讨巧,声音也是也越发的大了些,“主子这样的恩宠想来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受得起的,皇上关心主子,特意记挂了主子的伤势,才是免了主子的礼。”
“云儿。”柳青霞嘴角已经是溢出了一阵浅笑,只是在听见了她的语气后,面上却是带上了几分不赞同,如今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界,可若是叫外心人得了话柄,反倒是不美了。
云儿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吐了吐嘴,倒是有那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柳青霞无奈,淡淡地摇了摇头。
若说是赏赐的东西,昭帝一贯也都是大方,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宫妃,她虽然不少,可是相比起来终归还是示弱了些。然而最得她的欢心则是其中的一道口谕。腿伤之前,可见君不跪,且是免去了这段时日的请安。
横竖她也不想再见那个狠心的‘好姑姑’,有了这样一个借口,能多避几天也是她的福气。
除了婉贵妃这么多年来,昭帝几乎也都是从未在公开的场合中,再有过关心任何的妃嫔中。如此一来,这一道口谕可就是头一份儿了,不知道暗地里会是叫多少的嫔妃心痒难耐,暗自思量。
虽说是叫人眼红,但是却也同样是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这一点,柳青霞也是清楚的知道。以她的身份,才是入宫便是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浪,到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了。
------题外话------
写不完了,先这样,呜~